琴音嫋嫋舞姿誘人,冷月撫琴輕奏,舒媚兒紅唇吐珠緩緩吟唱。
音律響起,整個苟府頓時少了嘈雜,豎耳傾聽,較近的索性捏著酒杯行過來,看得那婀娜身姿無一不叫好。
舒媚兒好似沉浸在曲樂之中,神色沉淪,長長的紅色羅裙翩然起舞,與苟三的婚服甚是搭配,末了折了支梨花,蓮步移來贈予苟三,紅唇輕啟“來的匆忙,便折這梨花送你吧,記得你欠我的人情。”
“隻要不違背天地江湖道義,苟三定當履行承諾。”苟三道了聲謝,從未想過梨花的花語。
天色入夜,苟三想著是不是也該入洞房了,就在提起的步子還未放下之時,一道大笑將他的眸子引了過去。
“還說苟府富可敵國免銀九日,我等初到金陵卻是被攔於門外,我看有吹噓之嫌。”中年男子話雖如此卻是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內院,身後幾人也都笑著附和。
苟三眯眼之際阿成已是走了出來,麵色無喜的道“客至遠方來府上自是歡迎,但也不是什麼人都歡迎的。”
中年男子錦衣玉服,金龍點綴,菱角分明的臉龐猶如雕刻般冷峻,一雙幽深至極的黑眸流轉著捉摸不透的幽光,透著閱曆的滄桑,負手笑道“就沒個主事人出來說話?下人迎客這是何理?”
阿成麵色一冷,剛欲上前攆人,苟立人便是起身走來“雖然今日是家弟大婚,但我想在婚宴其間宰殺一個門派宗主他不會怪為兄血染的。”
“哈哈哈,有氣魄,不愧為帝子,言談幾句就要大開殺戒,當我江湖無人嗎?”中年男子眉眼一冷,一副我也不裝了,就是來鬨事的,你有種就殺了我的樣子。
“是啊,當我江湖沒人嗎?”男子身後走出一名黑袍老者,附和一句繼續道“蜀山暗裔喬神今日願伸出脖子,由帝子你殺,絕不還手。”
“不錯,我瞧著今日在場的不少都是江湖門派之人,難道他帝子說了這番話就壓住了爾等?”又是一人站了出來,掃視廳內一眾人,冷笑的道。
苟三走到阿成苟立人身邊,三兄弟齊站在客廳前的台階上,苟玉溦也行了過來,看著剛來的幾人,道“今日我家弟大婚,來者是客,但想要在我苟府婚宴鬨事,我苟玉溦以族令起誓,苟府不滅,爾等滅。還有,你們幾個代表不了江湖,江湖眾人皆是明辨是非,豈是你等三言兩語就能挑唆的。”
“嗬嗬,不愧苟府家主,雖是一介女流,倒頗有幾分膽魄。”為首的中年男子淡笑道“前些日子你已動過族令,使得我大明經濟蕭條百姓生在水生火熱當中,為我大明百姓考慮,我下神宗今日便是被帝子屠了又有何懼?”
下神宗,南海天機閣宗主。
苟玉溦剛欲駁斥,苟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一步,淡笑道“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臉說為了大明百姓,以為會煉幾具傀儡受魏太監庇護就有傲慢的資本了?”
“我隻數三吸。”苟立人淡然一聲,手指捏在半空欲打響指。
天機閣能煉製傀儡與控傀魂藥,東廠為了控製官場必是少不了天機閣的魂藥,自然能受其庇護,不過能位列八大門派,其實力又豈是東廠庇護便可升躍的?下神宗臉麵陰寒,喝道“你敢!”
“三。”
“你就不怕整個苟家被天機閣追殺?”下神宗聲寒幾分。
“二。”
看著苟立人淡若的數著數,饒是一宗宗主都倍感無力,原因無它,因為他不僅是賽諸葛,更是帝子!
氣氛很是緊繃,下神宗渾身灑著真氣,暗裔喬神與另外幾名中年男子也是如此,將各自的防禦提到了最高境界。
“許長海,戚繼光,你們不準備動手麼?”下神宗此話一出頓時驚呆眾人,齊齊看向抿茶的二人。
許長海無奈的笑了起來,不是看向下神宗而是看向許雲山,有些無力的道“為父生在官場逃脫不了傀儡命,今後你便隨著三少爺,認作大哥,誓要滅了東廠,為父今日縱死也無憾了。”
許長海看向苟立人,握住他那即將打響的指頭,擠出笑意,道“多的就不說了,你我都懂,隻是今日得罪三少爺了。”
他看向苟三,道“先前敬酒時三少爺便允諾於我了,今後與雲山兄弟相稱,我許長海食大明俸祿自當聽大明遣派,今日就扇你一耳光以應聖令。”
說著他抬起手掌輕輕的扇了苟三一耳光,而後看向許雲山,道“為父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你給我瞧著,為父教你使刀。”
許長海抽出侍衛長刀看向下神宗,大笑幾聲,好似用儘了四十八年來的生命精氣,“以為區區魂藥就可控製於我?看老子不一刀斬了你!”
許雲山看著被一掌砍倒在地血流不止的許長海,不聞哭聲不見淚流。
“慢著!”戚繼光見苟立人打響響指,大叫一聲,卻還是慢了分毫。
一道清脆的響指響徹在安靜的苟府裡,幾吸之後整個苟府內的空氣竟是泛起漣漪,真氣如刀直斬下神宗幾人。
“你神機堂自詡要擺脫東廠束縛,三番五次來信,今日卻硬要與東廠一道?”阿成見神機堂副堂主戚繼光躍身保護下神宗,指著他大喝一聲。
下神宗眾人臉色扭曲,一道道運用自如的真氣此時竟是不受控製,反而如鋼絲似刀劍紮入經脈,心頭無不駭然,他可是三清境高手,一宗之主!
就在下神宗幾人即將肉身破碎之時,浩瀚星空突閃璽光,一個銀月大小的玉璽搖搖升空,璽光普照,將月芒都攆避幾分,玉璽底部篆刻龍紋禦字——明。
璽光沐身,下神宗幾人如釋重負,見苟立人額上溢汗頓時長嘯幾聲,道“有我大明氣運玉璽鎮壓,就是帝子又如何!當殺!”
“啊成。”苟立人揮了揮手,看一眼氣運玉璽,眉頭皺了皺,好似出乎了他的意料。
“金陵冷甲軍何在!”阿成抽刀指天,嘯聲破空。
“在!”
“在!”
“在!”
“在!”
整整齊齊的應喊聲響徹天宇,金陵東西南北四成各凝成戰意氣浪,戰意直擊天宇,最後在空中凝成一條咆哮銀龍。
“嗬嗬,今日屠你勢在必得,不然也不會等你蹦躂數日了!”下神宗臉色譏笑,天空爆出煙火,凝成一顆大大的戰字。
南昌步武營,杭州魚龍營,瀘州黑甲,開封華豐營,濟寧輕車營,蛟龍水軍六軍齊嘯蒼穹,戰意光幕練成光罩,將整個金陵籠罩在內。
苟三捏拳緊握,沉重的吐息。
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