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山搖，狂風圈著地麵似乎要把人拖進夜空，每一顆石頭都發出嗡鳴的嘯叫。
伸著利爪的傀儡鑽出地麵，在顧淩霄的驅使下和眾人廝殺。死物做成的傀斬不儘殺不完，一刀砍下去砍下傀儡的頭顱，他們依然能迅速愈合好，片刻不停地發起進攻。
高下立見。
霍柳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左支右絀，身負重傷，隻能和存活的道友背對背形成一個小圈，勉強抵擋鬼魅的攻勢。
在這樣下去……他們全都活不了了……
顧淩霄漫不經心地盯著戰況，感到有些厭煩。修長好看的右手抬起，他隻需動一動食指，就能讓階下眾人化為屑份。
但他的手腕卻被一段素白涼滑的錦緞纏住了。
冰冷湖水一樣的觸感讓顧淩霄心神微動。
“你怎麼出來了？”
遲寧用靈犀纏住男人的腕骨，幾步走到顧淩霄身側“淩霄，彆被心魔控製。”
“看著我。”遲寧握住男人的手，慢慢把自身的靈力輸給他。溫和純淨的內力不斷疏導著顧淩霄體內暴亂的靈流。
血紅的瞳色漸漸褪去。
顧淩霄對上了淺色琉璃目，他聽到遲寧張了張唇說“頭還疼麼？”
顧淩霄有一瞬的晃神。
在他心裡，遲寧永遠首先是天下人的，其次才是他顧淩霄的。
現在遲寧竟然問他
疼不疼。
“不疼了，”顧淩霄一番手掌，掌心裡幻化出一朵淩霄花，“送你。”
黑夜沉沉，血氣彌漫，他卻送了遲寧一朵盛開的花。
遲寧眼尾暈出笑意，右手手指拿起花，左掌攤開，隻見踏鴻劍幻化在遲寧的掌心裡，薄薄的劍刃上閃著寒光。
霍柳的丹田內力已經耗儘，噗地一聲大股鮮血從喉頭噴出。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驚訝地發現四周的惡鬼們在後退！
峰回路轉。
他抬眼一看，竟是遲寧和顧淩霄並肩站在一起。
“呸！自甘下賤，”霍柳身邊的一位女修罵遲寧，“養出了這麼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徒弟，還縱著他屠遍了簇玉峰，虧我之前還叫你一聲師叔，現在想想真是惡心透了。怎麼，當顧淩霄的姘頭，就這麼爽？”
“你不如一劍殺了我，我眼前還能乾淨些，不用看你們狼狽為奸的汙穢！”
這麼惡毒的咒罵出自昔日師侄之口，遲寧眼中的沉痛一閃而過，隨即擋在顧淩霄身前“我遲寧自請從簇玉峰除名，從此再無雲清道長。各位，不必再為我耗費唇舌。”
“若想取顧淩霄的性命，就先從我遲某身上踏過去。”
玉一樣的指骨握著踏鴻劍，清冷的瑞鳳眸一掃，端然還是當年名動九洲的雲清真人。
隻是他的一顆心已經在油鍋裡來來回回煎熬幾趟，四分五裂，不成樣子，剩下的不多，便都給身後的顧淩霄吧。
“遲寧，你當真要離經叛道，與這魔頭為伍？”
此刻遲寧忘記了天下，想陪伴的，隻有顧淩霄一人。
他欠顧淩霄許多，不知用多少年月才能償還一二。
“抱歉，我有愧蒼生。”
但我不想再愧對顧淩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