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澤竟自願來了,還帶來一株芍藥花,種在歲和殿院內。
明明不是適合的花期,花朵卻開得盛,純粹的大紅色,層層疊疊。
解九澤說了關於芍藥的情話,是戚餘歌不長的生命裡聽到過的最動聽的言辭。
他當真壓薄命運,得以永遠留在那個時刻。
戚餘歌夙願得償,他隻是願意放棄師父的倚重,就換回了解九澤一點傾斜的真心。
那時,更年輕些的戚餘歌有著足夠自信,他是解九澤身邊所有人中最愛他的那個了,往後看日月還長,他也會一點點成為解九澤的摯愛。
如果戚餘歌沒發現芍藥裡種了蠱的話。
他大概會被這虛情假意欺騙很久吧。
長久的對話空白讓兩人間的氣氛略微凝滯,戚餘歌回想完,後知後覺發現鬱嶠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臉上。
“怎麼了?”
戚餘歌抬起衣袖,擦了一把自己的側臉。
“芍藥花,意思是什麼?”
鬱嶠鮮少有這樣一問到底的時候,更多時候,他是個合格的傾聽者。
戚餘歌指了指對麵的矮凳“我們坐下來說,站著腳不疼麼。”
“疼啊,很疼。”鬱嶠“啊”了一聲,坐下來。
戚餘歌傾身,像兩個孩子圍坐烤火時告訴對方一個秘密“我可能,要走啦。”
“我打算自私一點,不道彆。”
“你要去見誰?”鬱嶠追問。
“解九澤,”戚餘歌藏在袖中的手握緊又鬆開,“我必須去見一見他。”
休息不好的不止戚餘歌和鬱嶠兩人,遲寧也恍恍惚惚,食不知味。
師兄在他心目中是家人一樣的存在,解九澤變了很多,現在師門中的故人隻剩戚餘歌。
從遲寧看到的幻象片段來推測,戚餘歌是真心喜歡過解九澤的。
上次戚餘歌說他把許泊寒還了回來,是什麼意思?
許泊寒已離世許久,難道戚餘歌能讓他複生?
“這是你忽略我的第六個時辰了。”顧淩霄抱怨。
遲寧歎口氣“我知道我不該插手他們間的事……”
“知道就好,彆太費心,再這樣下去頭發就真的全都白了。”
昨夜沒辦法,遲寧隻能變出白發和尾巴給顧淩霄看,現在顧淩霄還揪著這點不放。
“跟你說正經事呢。”遲寧急道。
“好,說正經事,你最近是不是用了靈力?”
使用雙修法的過程就像往池中蓄水,蓄水時要保證沒有彆的缺口讓水流失。
所以遲寧所能調用的靈力很少,上次對付那個青年,遲寧看似從容,實際上卻用了全部的招數。
“嗯,”遲寧承認很快,“下次不會了。”
顧淩霄點到為止,跳過這個話題又說“我早上看了一部分眼線傳來的文書,說解九澤在籌備陽曦會武的事宜。解九澤能看到我,我也在監視他,甚至我的眼睛不比解九澤少。”
“你當初也在陽曦會武的名單內。”
遲寧當初答應遠赴玄斷山,解九澤開出的條件之一,就是給顧淩霄參加門派內選拔的機會。
不然在那樣的情況下,解九澤打壓遲寧,萬萬不會讓顧淩霄和同門公平比試。
“解九澤不會還希望,我能代表簇玉參加?”顧淩霄哂笑。
“他趁這次機會選拔高手,一齊北上攻打炎北還有可能。”
“早做防備,再出現把信封釘在城門上的事情,我這個炎北王,不做也罷。”
顧淩霄這麼說著,去加緊布置城防了。
遲寧靜坐調息,默背心法,以求能更快地恢複全部功力。
一盞茶被托盤托著送到了遲寧跟前,遲寧略一瞥,伸手去拿,手指卻乍然和另一隻手碰上了。
那人的手很冷,骨節分明,觸碰後先戰戰兢兢縮了回去。
遲寧冥想被打斷,也不生氣,把熱茶端起,看著眼前挺熟悉的麵孔“小五,是嗎?”
遲寧已經詢問出,上次誤闖浴室的青年確實是個新來的宮人,叫小五。
“是,是。”小五驚喜於遲寧知道了他的名字。
小五解釋說他平時做粗活,進殿伺候的機會不多,今日是青璃臨時有事,讓他來殿裡送壺茶。
遲寧聽青璃聊過他幾次,說他心眼實不禁逗,是個會辦事的。
“你與青璃關係不錯?”
“是青璃姐姐願意教導我。”
小五習慣性的弓著脊背垂頭,遲寧分辨不出他的神情,
“嗯,”遲寧應了一聲,“那從今之後,就調來我身邊做事吧。”
……
另一邊戚餘歌似乎被鬱嶠纏上,後者說什麼也要跟他同去。
戚餘歌越說越脫不了身,索性拒絕“你不清楚我們之間的事。”
“這次他逼你回去,但你想拒絕他吧,我一定可以幫你點什麼。”鬱嶠信誓旦旦。
“比如?”
鬱嶠“扮演你的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