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澤“滾回去。”
小弟子連滾帶爬地消失了。
許泊寒也被解九澤的怒火嚇到,他彎身,把滾落一地的水果撿起,盛在銀盤裡放回原位。
蠟燭折成兩截,被許泊寒扶起時,蠟燭忽然亮起,白芒閃現,像從燭芯裡浮現一顆流星。
許泊寒一驚,定睛再看,那兩截又隻是普通燈燭了。
把一切複歸原位,許泊寒曲身欲給青楓道人行禮道歉。
解九澤拉住他“不用。”
“怎麼了?”許泊寒迷茫,“青楓道人很照顧我。”
解九澤哂笑“假仁假義罷了。他最愛給旁人恩惠,讓人為他歌功頌德。”
解九澤靈力一彈,被削為兩截的蠟燭和果盤全部燃燒起來,
火焰很快熄滅,樹下乾乾淨淨,連一點灰燼都沒留下。
戚餘歌和遲寧都在陽曦會武裡奪魁過。
青楓眼光高,收徒不多,但都是星沉大陸上頂尖的。
解九澤是最不被看好的那個。
解九澤很早就清楚,他天資一般,隻有沒日沒夜地練習,才能跟上戚餘歌的進度。
他拚了命,想配得上青楓首徒的位置。
可日日如此,青楓並沒有多高看解九澤一分。
解九澤總想起他第一次見到青楓時。
洪災後又鬨饑荒和疫病,滿目瘡痍,眾生呻吟,隻有青楓衣冠整齊,燁然不似世間之人。
青楓對戚餘歌說“他是朽木,你是珍寶。”
這句話牢牢刻在解九澤心裡。
很多次,解九澤都想問一問青楓,“既然師父你這麼不看好我,當年,為什麼那麼輕易鬆了口,帶我上山。”
再到後來,遲寧拜入師門,解九澤受的冷待就更多。
解九澤想他總能熬出頭,他是首徒,下一任掌門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可青楓要把掌門的位置傳給戚餘歌。
對著這棵孤零零的古槐樹,解九澤像在和青楓對話“再過不久,你可以看一看,你的徒弟中,到底誰才是最出色的那一個。”
許泊寒不知解九澤心事“決戰會贏的。”
“不隻是贏,僅僅贏一場比試怎麼足夠證明,我要顧淩霄的命,我要炎北魔族的血,青楓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
……
顧淩霄拆下了肩膀上的繃帶,他愈合的速度讓醫官感到震驚。
醫官說顧淩霄可以停藥了。
遲寧送醫官出去,不放心地追問“真的沒事了?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
醫官搖頭“王上修為非凡,普通修士一月能痊愈的傷口,他幾日就能做到。畢竟已經到了化神後期。”
“化神後期?”
“對,世所罕見,有望飛升。”
遲寧在旁人口中也聽說過類似的話。
這幾天總有人來向顧淩霄示好,一群人在堂上一座就是半日。
遲寧偶爾聽他們聊天,有位掌門就說顧淩霄又進階了,是幾百年來頭一位。
原來,顧淩霄離飛升隻剩一步之遙了嗎?
飛升是每個修士渴求的目標,耗儘千百年孜孜以求。
並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顧淩霄做了神仙,人間的一切都要拋下了。
顧淩霄如果成九重天上的神仙,談起之前一切,都可以淡然一笑,說是贅餘和掛礙。
神仙自然是要和神仙結為伴侶的。
高不可攀。
想到這些,遲寧失神許久。
反應過來時,醫官已經告辭,不見蹤影。
月光皎皎,不知什麼鳥兒忽然從枝頭飛起,隱約發出幾聲鳴叫。
顧淩霄正把傷藥全收進櫃子裡,看到遲寧進來了。
遲寧出去許久,進門時神情嚴肅,心情明顯低落下去。
顧淩霄問“怎麼去這麼久,這麼不開心,難道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胡說。”
顧淩霄湊近了來,湊到遲寧跟前仔細看。
遲寧頓時緊張起來。
相處這段時間,身體的記憶騙不了人。
遲寧之前一定和顧淩霄有過什麼糾葛。
顧淩霄抱他時,在他耳邊說話時,甚至現在,顧淩霄僅僅是靠近他,遲寧都感覺到心跳逐漸加快。
一聲一聲,連帶呼吸都要紊亂。
遲寧推開顧淩霄,引開話題“你是不是早就好了,這幾天一直在裝病?”
顧淩霄“不是,沒有,彆亂說。”
但遲寧這句話說對了,顧淩霄確實裝了幾天病,哼哼唧唧不想痊愈。
顧淩霄裝病也很矛盾,享受了遲寧的照顧,就不能跟人晚上這樣那樣。
今天終於解禁,顧淩霄迫不及待把人往裡間拉。
遲寧有心事,被顧淩霄磨了一會,不耐煩地掙紮,一不小心頭撞到了床頭上的木料。
磕碰得不輕,顧淩霄忙去看“疼不疼,讓我瞧瞧。”
遲寧轉過身,看清楚兩人此時的姿勢情景,氣得鳳眸微瞪
“放開為師……你真是,大逆不道。”
顧淩霄反應片刻,頓悟“要來人物扮演?”
顧淩霄仗著遲寧失憶,不再叫師尊,白日“阿寧”“阿寧”地喚。
晚上花樣更多,哄著人叫“哥哥”,以及類似輩分更大的稱呼。
顧淩霄“師尊,徒兒傷剛好,你就讓我在這張床上睡一次。”
遲寧“崽崽,彆太過分。”
顧淩霄呆住。
師尊這是,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