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澤舉著劍，劍刃如融化的鐵水般發出橙色光。
荒蕪安靜的戰場上，靈力爆破聲終於停止。
解九澤變了個人似的，如有神助，以比顧淩霄更快的速度，殺人吮血。
空氣裡彌散著血腥味，不知是誰受傷了。
顧淩霄勉強能和解九澤打成平手。
他們騰在廢墟上，半空中，解九澤突然開口“也不枉遲寧這麼在意你，今天能親眼見到你死，給你收屍。”
顧淩霄正往摘辰劍中灌靈力，摘辰飲飽靈力，發出龍吟般的聲音。
遲寧在臨壑山莊裡，怎麼會到這兒來？
顧淩霄以為解九澤在擾亂他的思緒“遲寧不會來這裡，我也不會輸。”
“哦？是嗎？遲寧不僅來了，沈秋庭還跟在他身邊，這樣也不會出事嗎？”
顧淩霄猛然低頭往下看。
不遠處的白衣人是遲寧，而遲寧旁邊是……沈秋庭。
顧淩霄心中巨震，還來不及看清沈秋庭對遲寧做了什麼。
解九澤的劍意就迎麵劈了過來。
……
遲寧被一個人攔住，被迫停住腳步。
“沈秋庭？”遲寧有些吃驚。
沈秋庭瘦了很多，形銷骨立。
他身上的衣服是新的，臉頰是頹敗的霜白色，毫無血氣，相比之下，更襯得那雙狹長的眼睛黝黑有神。
沈秋庭把遲寧推到一顆枯死的樹乾後，避開狂風“你現在去，你找死嗎？”
沈秋庭語氣急，握在遲寧小臂上的手掌也不自覺用力，像要嵌進遲寧血肉裡。
遲寧手腕上的玄鐵環有所感應，嗡嗡震動，發起燙來。
“我要去找顧淩霄。”遲寧堅持。
沈秋庭無奈地笑了聲。
遲寧的記憶並沒有恢複，但是他眼裡心裡的人，還是顧淩霄。
“我們才是一對，顧淩霄是強盜，他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了，你忘了麼？！”
“我沒有忘，但是，抱歉。”
靈力爆破的聲音，地麵抖動，遲寧的心都跟著一顫，“不是不在意你，隻是更……”
更在意顧淩霄。
此時，毛茸茸的小腦袋從遲寧懷裡鑽出來。
遲寧是被小橘貓叫醒的。
有道力氣一直拉著他的衣袖往外拖，遲寧醒後發現顧淩霄不在後不管不顧找來。
橘團子焦躁地發出低低的叫聲，從遲寧懷中跳下，幾步就衝進了戰場中心。
遲寧追上去，撈起小貓，仍塞進懷裡。
“彆擔心，我帶你去找顧淩霄。”
隻留下沈秋庭。
沈秋庭轉身，看到遲寧狂風中的背影，心中又酸又苦。
沈秋庭想讓顧淩霄即刻去死，可他不能看到那一刻了
“要到了，生死劫起效的時間要到了。”
越接近中心，靈力場威力越強大。
遲寧覺得渾身的皮肉都被狂風割傷，隻能手臂抬高擋在眼前，飛舞的石子把遲寧腰上腿上劃出血口。
忽然身上的疼痛感消失，顧淩霄出現在遲寧周圍。
顧淩霄在兩人周圍撐起結界。
風太大，顧淩霄的聲音像隔了層罩子“你來乾什麼！快回去！”
黑色衣袍遮蓋住血跡，但顧淩霄露出的手背上，猙獰的傷口，血肉模糊的一團。
遲寧看到傷口，很心疼地說“我對付解九澤。”
頓了頓又說，“我保護你。”
落綺劍法不傷門派中人，遲寧衝上去抵擋的時候，解九澤手中劍刃的威力能減弱五成。
解九澤怒氣衝衝“為了顧淩霄，你是多少次與我為敵？”
如果遲寧聽話，解九澤允許他在簇玉做一輩子的病秧子。
養一個病歪歪的仙尊不費力氣，但是，遲寧知道的太多就另當彆論。
多年佯裝出來的同門情誼，根本不值一提。
還是死人更能保守秘密。
遲寧逐漸左支右絀，顧淩霄把遲寧往圈外推。
解九澤的劍越來越重，顧淩霄為了給遲寧爭取時間，強硬地接了解九澤的劍。
顧淩霄被打退，捂著胸膛半跪在地上。
摘辰劍飛出去，插在幾丈開外的地麵上，劍身靈力枯竭，凝澀的嗚咽聲。
遲寧看顧淩霄喉結一滾，咽下一口血。
解九澤落在擂台上，一步一步往前，帶動地板同頻率微微震顫“好一對苦命鴛鴦。”
光芒湧動的劍刃在兩人之間緩緩推移，時而指向顧淩霄，時而指向遲寧“今日誰先死？”
遲寧擋在顧淩霄前麵。
“隻是個先後順序罷了，還不是要一起見閻王。”
解九澤嗤笑，卻饒有興致地看兩人徒勞掙紮。
一切都不能挽回，像懸崖尖上掉出的石塊，往深淵急速墜落。
天空豁開了口子，濃雲在其周圍旋轉，極亮的光線投射下來，正映在擂台中央。
誰都沒有注意到這束奇特的光。
台下有現成的屍體……
顧淩霄藏在衣袖中的手掌虛握成爪，掌心騰出一團黑霧。
橫躺在台下的屍身睜開眼，眼珠一紅，有蘇醒的跡象。
迫不得已，顧淩霄破例驅動傀儡。
解九澤的橙色劍光越來越近，顧淩霄隻等解九澤來到近前，讓傀儡們一擁而上。
一道白色身影擋在他麵前，觸感偏涼。
顧淩霄掌心的黑霧儘數散去。
怎麼，怎麼和上輩子的情形那麼相似。
顧淩霄閉了閉眼睛，在劍氣抵達之前轉過身，把遲寧狠狠箍在懷裡，
整個後背暴露在解九澤的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