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崖傳!
三清觀的大師兄尚之信見有人鬨事,頓時十分惱怒,罵道“你是誰?敢來三清觀鬨事,不想活了嗎?”
此刻箭在弦上,嶽明生胡言亂語般的叫道“早聽說三清觀是神州第一宗門,原來也不過如此。”
左穀陽一邊往紫霄大殿走,一邊歎道“年輕人,何苦呢?”
“師兄!”
跟在後麵的蘭仙姑叫道“這個人剛才是你帶上來的,他是誰?”
“進來!”
隻見左穀陽伸手往外虛拿一下,原本擋在嶽明生身前的氣牆,登時變成一隻無形的大手,將嶽明生一手抓進紫霄大殿內。
“放開我!我一腔熱血,隻想投個名師!”
口裡還在繼續亂喊,眼珠子卻轉來轉去的四處打量,心想著,“這是什麼武功,隔空取物?”
見到左穀陽的神技,易海潮更是驚歎道“這難道就是師父說的七輪法相?太神奇了!”
“你是哪兒來的潑皮!”
“慢著!”
左穀陽喝住火大的尚之信,坐在紫霄大殿的掌門椅上,先倒了一杯茶,才心平氣和的問道“年輕人你何必執著,回去吧!”
眼見到了節骨眼上,哪裡還能退讓半分,嶽明生用力的擠眼淚,噗咚一聲跪下道“左掌門,我一家老小全部被仇人殺了,不出三日,我必然也要死在仇人之手,早晚都是死,你要是不肯收了我就殺了我吧!”
“我不能收你。”
抿了一口鐵觀音,三清觀的掌門人心裡犯疑道“怎麼顧炎武派這個人來三清觀?看不出他有什麼過人之處,倒是愛說大話和撒謊,不對,他的眼神很熟悉。”
“哇哇哇!”
嶽明生痛苦的大叫三聲道“我那可憐的孩兒啊!還沒滿月就慘死在搖籃中,我沒用,我不配當爸爸!”
“原來嶽公子的身世這麼淒慘,怪不得要來三清觀學武。”
柳筱筱暗暗的歎息著,看到嶽明生那悲痛的模樣,這姑娘的心裡充滿著同情。
身後的李清池卻冷笑道“筱筱,你覺不覺得他哭的好假?”
這句話被哭不出眼淚的嶽明生給聽見了,心想不來點乾貨是騙不了人的。他強行讓自己想起當日洪毅篡位,王輔臣慘死的場景,竟然捶胸頓足,嚎啕大哭道“我的一切,我的一切都被人搶走了!連朋友的命都不敢救,我還算是人嗎?老天爺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哭聲刺耳,蘭仙姑冷眼望了一下左穀陽,嘴角一翹,輕聲譏諷道“左老兒,你還是這麼無情。”
“師妹,你現在也是有徒弟的人,不要再有婦人之仁,這個人動機不純。”
左穀陽並沒有開口,聲音卻在蘭仙姑的耳畔響起,蘭仙姑冷言道“你不收他,我收!”
“他是被人派來偷學七輪功的。”
“什麼!?”
蘭仙姑驚道“誰這麼大的膽子?”
莊嚴肅穆的紫霄大殿內,掌門人仍不動容,脾氣火爆的大師兄隨時都可能發難,柳筱筱急忙說道“海潮,你還不幫他?”
“師父。”
易海潮終於站了出來,拜道“此人遭遇淒慘,我想他是真心想進三清觀學武。”
萬萬想不到易海潮會給自己說情,嶽明生也就更加買力的哭。
“人家糊塗,你易海潮也糊塗嗎?”
左穀陽深邃的雙眼閃過一絲金光。
還不等臉有難色的易海潮作答,尚之信就高聲道“師父,易師弟年紀小,難免容易上了奸人的當,此人來曆不明,讓信兒趕他下山!”
“我不是奸人!我是真的想學武報仇!”
一聲高喊,眼裡再也擠不出半滴眼淚。
武功到了巔峰的境界,左穀陽又怎麼看不出嶽明生的話裡,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最在意的是嶽明生的眼神,很熟悉,卻又從來沒見過,或者說是從來沒有真正見過。
他拿著青花茶杯,淡然道“仇字遮人眼,忘了吧!”
“仇深似海,忘不了!”
那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瞬間布滿血絲。
“沒錯,就是這雙眼睛!”左穀陽平靜的心中激起波瀾,卻依然輕輕的搖搖頭,歎道“我不管你來三清觀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是你現在全身經脈移位,根骨不正,況且你渾身的酒氣,練不好七輪功的。”
聽到這裡,尚之信的火焰眉一挑,往嶽明生一看,細聲的問道“你愛喝酒?”
嶽明生點點頭,並未說話,偷偷瞥了柳筱筱一眼,心想著,左穀陽是鐵了心不收自己,怎麼辦呢?學不學七輪功倒無所謂,留下來才是要緊事。
易海潮又道“師父,你不是說過師叔祖就是這樣的體質嗎?”
“太師叔天縱奇才,不是他能相比的。”
左穀陽若有所思的又飲了一口茶。
嶽明生眼珠子轉來轉去,立馬又道“左掌門看不上我的資質,我無話可說,但請你留我在三清觀,若能苟且偷生,做個雜役也好。”
苟且偷生?
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嶽明生在心裡笑了,是無可奈何的笑,笑的很苦。
像蘭仙姑和柳筱筱一類的女人,有著一種獨有的憐憫之心,蘭仙姑輕聲道“你說他是來偷學七輪功的,不傳他七輪功就是,這孩子如此可憐,為什麼不留一條生路給他?”
“也好,看看這小子到底有什麼目的。”
左穀陽終於點頭了,他放下青花茶杯,歎道“三清觀無法傳你武功,但可以保你周全,你就安安分分的呆在這裡,否則彆怪我無情。”
“多謝左掌門。”
嶽明生拱起了雙手,但他並不高興,心裡很堵,至於是不是對自己不滿,一時也無法說的清楚,隻是這種低頭的感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海潮。”
左穀陽吩咐道“你帶他去夥房,以後跟著老蔡一起打雜做飯。”
易海潮恭敬的拜道“海潮領命。”
出了紫霄大殿的門,感覺有人從後麵拍了自己一下,嶽明生扭頭一看,隻見柳筱筱白皙的臉上笑嘻嘻的,她活潑的握著小拳頭,那模樣似乎在說,“嶽公子,不要灰心。”
嶽明生欣慰的笑了,默默的又跟在易海潮的身後,眼前的背影十分高大,觸不可及。想走的快點,又不敢走快,因為靠的越近,自己就顯得越渺小。
烏雲不散,天色灰蒙,空蕩蕩的紫霄大殿內很黑,隻剩下左穀陽和蘭仙姑兩人,氣氛變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