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放開手腕和指節處的龍門,全身肌肉發出的力量想激流一樣湧往指尖,一種全身通暢的感覺突然出現,腹中的刺痛繼續降低。
彈指神通要義在於聚力,散布全身之力若能凝聚於一點,威力必然無窮。
月光下的樹乾成了嶽明生的假想敵人,隻見他跳躍閃動,一記記彈指神通啪啪的打進樹乾內。
等把所有的石子打完以後,快意難消的他又衝近樹乾,就這麼直接用彈指去打。他打的越來越快,上一記打出的彈指力量還有殘餘,下一記的彈指又緊隨而至,如此累加之下,先是樹皮被打爛,後來樹乾也被他打得粉碎。
本來還以為彈指神通隻適合遠戰,現在看來用彈指神通打近身戰一樣得心應手。以顧炎武的武學造詣,費儘心血自創而出的彈指神通,又怎麼可能隻是簡單的打打石頭就罷了?
這種彈指武術實在是玄門武學的精華濃縮!
兩次使用五雷符,嶽明生的身體已經漸漸異於常人。儘管在左穀陽看來,這是一副根骨不正的體質,但那僅僅是因為他對根骨不正的人並不了解。
現在的嶽明生當然不能算是天才,但他正在慢慢變成一個怪才,或者說是鬼才!
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沉醉在自己的武意中,他在探索,探索著屬於自己的武道。
猛然間,他握緊拳頭,眼前浮現出一張人臉,這人頭戴龍冠,濃眉大眼,他在笑,笑的又冷又毒。
“洪毅!去死吧!”
隻聽見手腕處的大龍門發出一陣陣獸吼,這一拳竟然打穿了直徑一尺的樹乾!
“什麼!?”
回過神來的嶽明生呼呼的吐著大氣,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拳頭,驚道“我很少練武,為什麼有這麼大的進步?”
他的確很少練武,但他卻經常畫畫。就像他在平陽城和柳筱筱說過的那樣,所有的技藝都是相通的,本來隻是隨口一說,不過這話說的很對。
技藝是相通的,隻不過演繹的方式不一樣。
就像如今的畫技與以往是天差地彆,武藝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
看著那顆破開的樹乾,內心深處的仇恨終於探出了頭,“給我等著!我要拿回我的一切。”
扭頭看了一眼身邊那顆更粗壯的樹木,嶽明生一字一頓的冷語道“還有你,葉不秋。”
埋藏已久的仇恨,終於開始萌芽。這種仇恨被他藏在心裡,從來沒有忘記,隻是今天敢想了而已。
夜空已經泛藍,天就快亮了。
夥房外的院子裡,早起的老蔡已經開始劈柴,他看到有個抱著一堆青草的年輕人走進院中。他認識這種草,叫白蒿,能防酸霧,老家夥輕輕的笑了,“快去刷鍋!做飯了。”
年輕人一夜未眠,精神卻十分爽朗,他道“馬上來。”
秋天的葉子黃的特彆快,才不過半月的功夫,三清觀的三座仙山不約而同的穿上了秋裝。
這一日是十月初六,細細算來,距離嶽明生吃下毒藥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他最近很忙,半夜裡要去無名樹林裡去練功,白天又要乾活,當然,最讓他期待的是隔三差五的能見到柳筱筱,教她畫畫,和她談笑,每當這個時候一切的煩惱都可以拋在腦後,他總能笑的很開心。
地平線上的紅日隻剩下半邊腦袋,一天的工作做完了,嶽明生拿出新釀的米酒,在後院的大棗樹下和老蔡一同暢飲。
這酒是他自己釀的,在他看來,愛酒的人不僅要會品酒,更要會釀酒。這個手藝是他在旅途中學會的,因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不能保證隨時隨地能用錢買到酒,所以想要喝酒,最好是自己會釀。
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學會奶酒的釀造方法,不過他也不懊惱,心想著等離開三清觀以後一定要好好學學,到時候煮奶酒給心愛的女孩喝,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老蔡的酒量很差,差的三杯就醉。
今天依然隻喝到三杯,又醉了。
“每次都醉,以後不要喝算了!”
抱怨一聲,把老頭子抱回房內,也不知是自己的力氣大,還是老蔡的身體輕巧,嶽明生每一回都抱的特彆輕鬆。
“嶽老弟!嶽老弟在不在!?”
才剛剛坐下,就聽見院外傳來一陣粗獷的叫喊聲。
抬頭一看,隻見一個威猛的漢子已經快步走進後院。
“尚兄?”
嶽明生趕緊起身,心裡有些好奇,更加覺得受寵若驚,他拱手道“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要事?”
“這個……”
尚之信並不去看嶽明生,火焰眉毛下的那雙虎目,直直的盯著桌上的酒杯,鼻子還用力的嗅了幾嗅。
嶽明生右手往外一伸,會意的笑道“快請坐下慢說。”
大師兄一坐下,竟伸長了脖子,鼻尖幾乎都要碰到酒杯的杯沿上了,他忍不住拍案叫道“好酒啊!”
看著尚之信那心癢難耐的模樣,嶽明生抿嘴偷笑道“果然是來討酒喝的,也好也好,正愁沒有酒友。”
他故意反駁道“尚兄,你又沒喝,怎麼知道我的酒是好酒?”
“嘿嘿!”
尚之信咽了一口唾液,聞著酒香點頭道“是好酒,是好酒。”
嶽明生把老蔡的酒杯裡倒了一杯酒,遞上前道“喝了才知道。”
“這!?”
臉色有些為難,內心的理智實在耐不住鼻前酒香的誘惑,索性猛的把頭一點,接了酒杯一口飲乾,暢快笑道“好酒,喝了還是好酒!哈哈!”
一杯酒水下肚,臉上的尷尬緊跟著一掃而光,他本來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漢子。
自顧自的又到了一杯酒,指著嶽明生笑罵道“我每天都衝你使眼色,你就是不肯找我來喝酒,你看,我今天忍不住酒癮,不請自來了!”
嶽明生這才想起來,怪不得每次見麵的時候,尚之信都要衝他大喊一聲,原來是這麼個原由。好奇問道“尚兄怎麼知道我有酒?”
尚之信一邊喝酒,一邊說道“師父都說你渾身酒氣,我也聞出了你身上的酒味。”
“哈哈!”
嶽明生放聲大笑道“都是愛酒的人,今天不醉不歸。”
“不喝了,不喝了。”
尚之信急忙擺擺手,眼中充滿難舍,不甘情願道“我嘗一口就好,酒喝多了練不好武功,要是被師父發現,我又要挨罵。”
那模樣讓嶽明生的心裡為之一動,心想著大師兄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在易海潮耀眼的光芒下,他心中的恥辱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這個在三清觀呆了二十年的男人,連喝酒這種小事也要時時克製著,他心裡更是很少真正的快樂過。
遙想當初開始動筆寫作時,嶽明生把尚之信設定成易海潮的早期對頭。這粗獷威猛的男人,他的存在隻是為了襯托易海潮。此刻兩人麵對麵的在一起喝酒,小說家的心中生出了一絲自責。
他感慨道“尚兄,以後要是想喝酒,儘管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