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七卷!
“六界有神界、仙界、妖界、魔界、人界、還有……還有……”
“鬼界。”
“哦對,還有鬼界。”蓮季拿著一支羊毫筆在宣紙上抄記著。
上神說會輔導她功課,果真就沒有食言。
“六道大戰後,神界隻餘上神連淵,仙魔兩道退守,妖道凋零,六界間設六界碑劃清界限。仙界以天庭為集權,天庭下設十二司部,分掌諸事宜。天帝長子長華因與其父政見不合,被貶入阿鼻地獄,每日受雷刑萬道……”
蓮季謄寫到這裡,手中筆頓了一頓“上神,這個天帝怎麼這麼狠心,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送去受刑?”
“天帝好大喜功,主戰事,他的長子長華卻是個溫和派,同情弱小,極力反對其父主張,不惜暗中掉換手令,以阻止天帝出兵妖界。因而觸怒天帝,被剝奪仙格貶入鬼界。”
“原來是這樣……”蓮季繼續下筆抄寫
“魔界帝君姽歌,與上神鳳影爭風吃醋,為爭奪一凡夫,在終南山設下‘仙魔對決’,對戰二十八日,敗於鳳影之手。魔君姽歌,性情荒淫殘暴,掠奪年輕男子為侍,夜夜笙歌,疏於朝政以致魔界積弱……”
“這段不實。”連淵澆花的手一停,說道,“若魔界當真不堪一擊,以天帝的性子,早就出兵踏平銷魂殿了。”
蓮季看了看正謄寫的線訂課本,撓了撓頭,問道“那考試怎麼寫啊?照實寫會不會又扣成負分……”
連淵回道“六界曆史過於龐雜,真真假假,課本寥寥幾句話怎能說得清。但流波島推崇‘勝者為王,不計手段’,你若是考試寫魔界為積蓄實力,對外刻意顯弱,倒是有可能拿個高分。”
蓮季高高興興地把這話記下來,道“我知道啦!”
她又拿起筆繼續往下抄“魔君姽歌常年在六界大肆搜刮美男子,孽行昭昭,曾為此於萬年前毀過一樁婚,觸怒仙界第一大派終南,終南派與銷魂殿因此成生死宿敵……”
“毀婚?毀什麼婚?”蓮季睜大眼睛,咬著筆杆問。
“終南派大弟子陸吾與掌門愛徒葉婉華本應於萬年前成婚,卻因魔君看上了陸吾,意圖強搶,新婚前夜施以魅惑之術,陸吾不能抵擋其術,便在第二日當眾悔婚,離開終南。陸吾本是是終南派當作繼任掌門培養的,終南不堪其辱,便與魔界結成永世仇敵。”
連淵把手指用絹布擦乾淨,在蓮季所坐長案的對麵坐下來
“不過這隻是終南派的說辭,魔界倒也從未出聲反駁。這世間的事情,不能隻聽一麵之詞。”
蓮季似懂非懂,繼續傻乎乎地點頭,問出口的卻是“寫到考卷上寫什麼……”
連淵從後麵圈住她,抓過她的手,握住筆在紙上添了幾筆
“魔君姽歌,人皆所憎。其心其行,真假難分。”
蓮季卻全然沒注意紙上寫了什麼,感受著他握過來的溫柔懷抱,心海已癡了,如同清風拂過花原,碧浪掠過蒼穹。
*
(二十萬年前)
終南派上下一片喜慶氣氛。
大弟子陸吾與掌門愛徒葉婉華終於要成婚了。陸吾是內定的下任掌門,葉婉華則是現任掌門愛徒,他二人結合,簡直是天作之合。
陸吾個性嚴肅,不苟言笑,卻唯獨待葉婉華十分親近,葉婉華則為了長伴陸吾,搬到側峰居住,對陸吾愛意滿滿,瞎子都能看出來。眾人都以為這是一樁兩人終成眷屬的良緣。
誰知陸吾這兩日卻有些不對勁,整日不言不語,閉門不出。
葉婉華也沉默了許多,全然不似從前活潑伶俐。
前來賀喜的賓客,早早就提前一個月來了終南,終南派好吃好喝供著,有關兩位新人神神秘秘的各路八卦謠言早就傳了個遍,但兩個新人卻毫無動靜,一句客套話竟都沒有。
眾人隻當是兩人婚前有些緊張。
……
“陸師兄……”葉婉華艱難地開口,喚道。
陸吾閉著眼打坐練功,腰間掛著一個黑底金絲的香囊,過了許久方才睜開眼,眼底閃過一抹青光。
“今天怎麼來了?”陸吾淡淡道。
葉婉華心中既傷又苦。
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我是你的未婚妻子啊!
自從她從魔界回來,不知道為什麼陸吾似乎變了許多,身上多了些人氣,卻更加冷漠了,整日躲在房間裡練功。
她很感激魔君不計前嫌地替她拔毒,方才讓她未曾鑄下大錯,這兩年她也想通了許多,認識到過去自己太過急於求成,走了邪路。
她變了,變得寬和了許多,不再是過去那個不計代價,急切想要證明自己的大小姐了。她過去總是以最大惡意看待周圍的一切,驕縱、自傲又自卑,現在卻寬和、大度、懷抱著善意。魔君還告訴她自己代她在終南過了兩年,雖有刺探情報之嫌,但她情願相信魔君更多是一片好心。
魔君讓她發下重誓,永不提及此事。她雖然不知道魔君為何如此堅持,卻也順從地發了誓。
是魔君讓她變成一個更好的人,她應該懂得感恩的。
“師兄……我已準備好了刺繡喜服,你要不要看一看?”葉婉華忐忑不安地問道。
“不必了,你覺得好就行了。”陸吾站起身來,從旁邊的果盤拿起一個甜桃發怔。
“賓客的禮單我也記下了,嶽餘派的禮是十瓶複生化氣散,太貴重了些,要不要退上幾瓶?”
“他們應該是有事相求,方才送了份大禮,不必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