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清餘生!
楚雲澗將手中的長劍猛的向前一送,結果了最後一名殺手。
他半跪於地,左手緊緊捂住腹部的傷口,麵無血色。
他看著暗巷中橫躺的五六條死屍,嫌惡的皺了皺眉。
片刻後,他艱難的起身,一步一步朝郭府走去。
今日街上聚滿了人,雲安王府的迎親隊伍剛打這邊過去,楚雲澗隨著眾人的視線隻能看見,那漫長的隊伍簇擁的火紅的花轎漸行漸遠。
街上的人見他滿身血色,紛紛避讓,不敢招惹。
算他幸運,今日雲安王府辦喜事,特地加強了巡防,他又選擇人多的地方行路,倒沒有遇見第二波殺手。
終於,郭府儘在眼前。
想到自己現在的境遇,他沒有直接走大門,而是駕輕就熟的繞到一邊,提起勁力縱身一躍進了郭府。
這是郭府的後牆,早年的時候他經常由此翻牆進去,這裡向來僻靜,離風棲閣也是最近。
楚雲澗翻將進來,動作頗大牽扯到腹部的傷口,一時間又流出頗多鮮血。
人還沒落地,他便覺察到異樣。
牆邊有一棵古楊樹,枝乾四溢,上麵還綁了兩個秋千,此時其中一個秋千上正坐了一個女子,因為受驚而張大了嘴警惕地看著他。
楚雲澗一眼便認出她來,儘管五年不見,眼前的女子變化很大。
標準的瓜子臉,明眸皓齒,清秀雅麗,身著一襲粉霞錦綬藕絲羅裳,頭帶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腰間一方碧玉滕花玉佩搖曳生姿,端的是好相貌、好身段。
此時她正坐在秋千上,更添一分俏皮。
楚雲澗見那女子受到驚嚇想要大叫,他急速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邊低聲道“是我,莫要張揚。”
說完還不等女子回應,眼皮一重昏了過去,整個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郭鳳倪驚魂未定的捂住狂跳的胸口,半晌不見身後有動靜,才敢轉過身查看。
她看著不醒人事的“屍體”,想要大聲呼救,可是想起男子在她耳邊的低語,不知為何,竟覺得方才那道聲音有些熟悉。
她左右瞧了瞧沒有人,隻好大著膽子上前,一點點撥開“屍體”上敷住臉的發絲,待看清他的麵容,頓時嚇的跌倒在地驚呼出聲“表哥!”。
不怪她之前沒有認出來,隻因此刻的楚雲澗沒有翩翩公子的儀態,發絲淩亂,渾身血汙,麵色蒼白。
不過瞬間她便反應過來,急切的去探鼻息,還好,還有氣在。
她長舒一口氣,想起楚雲澗昏倒前的叮囑,避開了郭府的下人將楚雲澗帶回了風棲閣。
她將屋內的丫鬟都打發出去,又吩咐自己最信任的貼身婢女買來上等傷藥,為楚雲澗處理傷口。
初見那狹長的傷口,她著實嚇了一跳,之後便是無儘的心酸,眼淚也止不住的掉落。
五年的怨念,在麵對正主的時候竟消失殆儘,看他受傷心中還是止不住的心疼。
郭鳳倪一邊暗罵自己不爭氣,一邊輕輕的為楚雲澗包紮好傷口。
楚雲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抬手想摸摸略顯疼痛的傷口,這一動才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人抓在手裡,郭鳳倪就伏在他的床邊。
他一動,郭鳳倪便醒了。
她一抬頭,楚雲澗就瞧見她紅彤彤的眼睛。
“哭什麼,我又死不了。”楚雲澗調侃道。
“死了倒乾淨,省得在這裡惹人煩惱。”
郭鳳倪毫不在意的說著。
楚雲澗驚奇的看著他這個表妹,從小到大永遠一副溫厚恭勤的大家閨秀做派,五年不見,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楚雲澗乾咳兩聲,“可是還在怪我不辭而彆?”
“嗯。”
郭鳳倪低聲應道。
楚雲澗沒聽清,不解的說“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無感觸怒了郭鳳倪,隻見她言辭厲色道“沒錯,我就是在怪你不辭而彆,你待如何?”
楚雲澗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回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我……”
“楚雲澗,你走得倒瀟灑,你可知這五年我是如何度過的?”
郭鳳倪看清他臉上的默然,隱去眼中的傷痛,“要不是看在姨母的麵子上,我今日定不會救你。”
房間裡一下子靜了下來,郭鳳倪強迫自己不去看楚雲澗,裝出一副冷情的樣子,實則心裡暗自責怪自己方才的失言。
可是事已至此,她隻能硬著頭皮給自己找台階。
她伸手要掀開楚雲澗身上的被子替他查看傷口,楚雲澗一時不察還真讓她掀開了去。
楚雲澗看著自己的上身,突然紅了臉,慌忙拉過被子想要蓋上。
郭鳳倪看到他的動作雙眸一暗,再抬眼時滿眼怒火,大聲罵道“遮什麼遮,跟個小媳婦似的,姑娘我還能強了你不成?”
而楚雲澗聞言怔了半晌,不自在的逃避開郭鳳倪的眼神,“表妹,注意言辭……”
郭鳳倪冷笑,“是不是想讓我不要說渾話?那我應該說什麼?是對你五年前拋下我千恩萬謝,還是對你害我被人指指點點的善行感恩戴德?”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雲澗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在這個等了他五年的表妹麵前,他總覺得有些愧疚。
五年前,他與她是有婚約的……
而且回京這幾日,他聽說郭鳳倪等了他五年,不知打走了多少上門提親的媒人……
郭鳳倪見他一副委屈的樣子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她放低了聲音問道“傷口疼不疼?”
楚雲澗驚於她變臉速度之快,還來不及回答就感覺身上一涼,一雙玉手已經撫上他的傷口,他赤著上身就直直的撞進她的眼中。
他的臉又紅了一層,剛想扯回被子,卻看見麵前的女子眼底泛著淚光,正認真的查看他的傷口。
楚雲澗緩緩放回已經抬起的手,安慰著,“沒什麼大礙,已經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