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清餘生!
五年前,那個對他很慈愛的夫人死後不久,爹爹不幸罹難,就連他最敬佩的哥哥也下落不明。
短短幾個月溫馨和善的楚府竟隻剩他和母親兩人……
他年紀小,但並不是不懂事。
每天看著府裡進進出出的陌生人,他到底是沒忍住,偷偷躲到了母親床下,他想知道母親天天都在忙些什麼。
也是在那天,他才明白為什麼楚府短短時日落得個這般淒涼的境地,明白大哥不是失蹤而是被追殺,而他的母親還要對失蹤的大哥趕儘殺絕。
他哭著跑出來問母親為什麼要找人殺父親和大哥,母親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可是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從來都隻想跟在大哥身後,隻要跟在他身後就好。
那日後,母親便安排人整日跟著他,說是怕下人不儘心,其實他知道,母親隻是想監視他。
近日,母親在他院子周圍安排了比往日多一倍的人,而今日他本在書房看書,卻覺得院子裡的人少了許多,他心生懷疑,躲過近隨來到前院,便看見母親用郭家姨母和表姐的性命脅迫哥哥現身。
突聞哥哥回來了他是歡喜的,可是想到現下的狀況和母親做下的事情,他又不知道該用何麵目去見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哥哥在這世間的親人了。
楊氏氣的直哆嗦,心裡不住的暗罵自己怎麼生了這麼個混蛋玩意,但是她到底是愛這個兒子的,她服軟道“天兒,你放下刀,一切好說。”
“我要親自送她們出府。”楚雲天緊緊握著匕首,身子也在顫抖,可是他的態度固執且強硬。
“你……”
楊氏被氣得說不出話了,母子兩人就陷入了短暫的對峙。
楚雲天在賭他在楊氏心中的地位,而楊氏在考慮如何讓人悄無聲息的打暈楚雲天,讓他不要礙她的事。
郭鳳倪總算是看明白了,楊氏是個蛇蠍婦人,可楚雲天似乎同這個母親是不一樣的。
她走到楚雲天身邊剛想勸他放下刀,就聽那少年說道“表姐,你不要怕,有我在這裡,母親不會傷害你們的。”
郭鳳倪聽了少年的話,到底沒忍住笑出聲來,“誰說我怕了!”
她輕抬右手放到少年執刀的手上,“把刀放下吧,楊氏不敢傷我。”說著便一把奪下楚雲天的刀。
在楚雲天錯愕的神情下,她將刀扔到遠處,又從懷裡取出一封信對楊氏說道“這是京兆尹府上嚴小姐給我的回信,昨日我打算來赴宴之後便給她去了信,我同她說,今日我和母親若是出了事,不用懷疑隻會是你做的,此時她正在楚府外等著我,你若不信隻管去府外查看,隻是不知你現在還有沒有膽量殺我?”
楊氏將信將疑的接過她手中的信,看了看,那信上落款果然是京兆尹府上小姐的閨名,而且蓋的是京兆尹大人的官印。
京兆尹大人疼女兒安京城無人不知,隻是她沒想到,他連自己的印信也能隨意的借於女兒。
不用去府外查看她也知道郭鳳倪說的是真的。
楊氏不甘心的瞪了瞪得意洋洋的郭鳳倪,隻好下令放人。
看著楚雲天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來人,把少爺帶下去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給他開門。”
郭鳳倪暗罵楊氏心狠,她回頭看了眼楚雲天,隻見楚雲天一臉平靜,像是早就習慣了一般。
不過他畢竟是楊氏的親兒子,想來楊氏也不會真的傷害他。
郭鳳倪扶著王氏離開楚府,帶有京兆府標誌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她同王氏謝過嚴小姐便坐車回了郭府。
王氏今日受了驚嚇,又一直追問她是不是知道表哥的消息,她左搪右塞,終於哄著她吃了安神湯早早睡下,服侍王氏睡下後郭鳳倪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揮退下人,靜坐於室,她在等一個人。
不一會,清晰的一道聲音傳來,她急忙跑到窗邊,果然,楚雲澗剛從窗子裡翻身而進堪堪停穩腳步。
看見郭鳳倪的瞬間他有些錯愕,不過他黑著臉,正準備說話,卻見眼前的女子猛的衝進他懷裡,緊緊的擁著他的腰,將臉深深的埋在他的懷裡。
楚雲澗渾身僵硬,他有些被嚇到。
他反應過來想將郭鳳倪推開,可是感覺到胸口有一陣濕熱,她竟是哭了!
他輕輕的推了一下,沒有推開郭鳳倪,反而讓她抱的更緊了。
“鳳倪,你先……”
“表哥,”楚雲澗的話被打斷,隻聽胸口傳來聲音,“我害怕了,我不應該帶著母親去冒險,我原以為做了萬全的準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我看到那兩枚鋼珠的時候就後悔了,若是,若是你今日不在那裡,隻怕我和母親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不該這麼魯莽,我差點害死母親!”
楚雲澗本是帶著怒意來的,他覺得今日的事情太過危險,她們就不應該去赴約。
姨母不知道,但是表妹定然知道這是個陷阱。
可是看著懷裡的女子哭的不能自已,楚雲澗突然覺得十分心疼,心中的怒意也消散無蹤。
他何嘗不知表妹是想幫他才會赴約,可是他卻不想讓她們同那個危險的人接觸。
她們為了他涉險,他又有什麼臉麵生氣。
他在外五年,見慣了生死,可是表妹從小嬌生慣養,如何能不怕,如今哭成這樣,都是因為他。
楚雲澗輕輕擁住郭鳳倪,用手輕撫她的背,低聲安慰道“彆怕,我在這裡陪你。”
不知過了多久,郭鳳倪哭聲漸止,緩緩從楚雲澗懷裡退出來。
她雙眼紅腫,還在抽泣,看看楚雲澗上衣衫濕了一大片,瞬間紅了臉。
楚雲澗好笑道“怎麼,現在知道害羞了!”
郭鳳倪嗔怪他一眼,轉身去了盥洗室。
楚雲澗突然覺得心裡癢癢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緊緊盯著郭鳳倪的身影,直到背影消失他仍沒能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