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影有吻戲也有裸戲,還有很多親密鏡頭,像個彆暗示鼓掌的鏡頭會考慮演員的想法,張子滔怕顧雲開有所顧慮,還申明有個彆吻戲可以借位,不必實拍。
顧雲開沒考慮太久就答應了,倒是顧見月還是有點遲疑,分析了一大堆這部電影恐怕要讓顧雲開站在風口浪尖,而且題材敏感容易出事,小姑娘憂心忡忡,可又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沒有道理錯過,一時猶豫不下,仿佛還能再改口似的。
然後顧雲開用一句話說服了顧見月“你以為我現在是什麼有頭有臉能對劇本挑三揀四的大人物嗎?”
顧見月覺得很有道理,而且她覺得電影就算不會太賣座,肯定也能得名,按照張子滔的水平,電影得獎也不會太困難,照拂顧雲開就算得個提名,那接下來的路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苦了,於是又覺得開心了起來。
有時候顧雲開會覺得,要是每個人都像顧見月這麼甜,那世界得被蜜糖淹了。
之後顧雲開給簡遠發了幾個消息解釋,又真摯的感謝了那首曲子,然後坐在桌前把劇本翻了翻,思緒翻湧。
……
張子滔之前在國內爆火的《死亡之花》入選了電影節的“新世紀帝國十佳電影”,還獲得了國際銀獅獎,身價暴漲,直接擠入了電影圈一線,前不久好幾家有名雜誌還刊登了他的訪談。他拍電影不多,但是部部經典,個人美學在電影裡風格非常明顯,得獎不少,這會兒籌備拍攝,幾乎不少演員都盯了上來。
結果張子滔這部戲隻有兩個角色,一個選了名不見經傳的顧雲開,另一個是不知道過氣多少年的溫靜安,名額內定,試鏡拚一拚都沒機會。
迎來送往,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拒絕了多少人,張子滔揉了揉眉心,知道那些剛剛還在眼前點頭哈腰的經紀人轉過頭去不知道要怎麼罵自己。他用人隻用合適的,不用有名的,更何況這次拍得還是自己朋友的故事,今時不同往日,利益熏心,哪還有演員愛惜羽毛,為了名聲跟人氣,不知道多少人指望著拿他當敲門磚,炒一波熱度。
但易默文跟卞揚不是一個話題,也不是一個熱度,他們倆隻是一對……倒黴的戀人。
舒曉清叼著根煙,手插在口袋裡,推開門後也不進去,隻是靠在門框邊覷了會兒張子滔,才不急不緩的開了口“膠片這玩意都淘汰五六年了,你知道我從哪個偏地兒給你掏出那些老貨來的嗎?”
張子滔頭也不抬,淡淡道“還不是學長的遺物。”
氣氛忽然一窒,舒曉清臉上的笑容稍稍僵硬,急忙抽了兩口煙掩飾,然後才輕輕翻過手來看了看表,然後問道“做什麼非要膠片機拍,數字機不也成嗎?你也知道這些玩意我哪有藏著,你又非要強著,膠片機這玩意又麻煩又笨重,哪有數字機好用。”
“一部小文藝片,你肯投資五千萬,你的錢拿來打水漂的,還不準我亂花?數字技術這兩年是厲害,可學長更喜歡的是膠片拍出來的質感,你不記得了嗎?你以為這年頭洗印廠好找啊,膠片淘汰,洗印廠都沒幾個人了。”張子滔翻了兩頁紙,又問道,“是65毫米的吧,你可彆買錯了,學長以前買16毫米的時候,臉都買綠了,咱們爭著要玩,還毀了不少。咱們現在倒是不缺錢了。”
“嗬……不缺錢啦。”
舒曉清有點笑不出來了,她把煙掐了,撇過臉,聲音有點不自然道“彆提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了。”
張子滔有自己的班底,所有的計劃從想法到實現的時間距離不會太長,顧雲開跟溫靜安都答應之後,一切安排都井然有序的開始進行了起來。
拍攝地點在翡翠山,帝國跟聯邦是世界上唯二存在的國家共同體,因此領土都相當遼闊,各自也都是由不同的國度組建的,隻不過兩方選擇了不同的體製,像是聯邦就不存在貴族階級,政治方麵則各有優劣,姑且按下不提。
巨大的領土也象征著風土人情的不同,翡翠山是個曆史相當悠久的繁華城市,充滿詩情畫意,頗具文藝氣息,人口密集,特色是每家每戶幾乎都會種花,綠植帶到處都是,從上空看過去,像是一塊巨大的翡翠倒在地上,那些各色建築仿佛是翡翠上的裝飾。
接下來的拍攝基本就在翡翠山度過。
劇組先派了工作人員運送過了各種需要的攝像機器過去,還有一些要負責準備好劇組的行程跟落腳地點的助理也一起過去了,而演員跟主創組則在雪城碰頭,然後再前往翡翠山。
溫靜安看完劇本後,一直覺得這個劇本名字比較適合《蜜月驚魂三十日》,不過這個名字相當恐怖片風格,與張子滔的文藝氣息不符,加上導演堅持,遂作罷。
等顧雲開跟顧見月帶這行李箱到達的適合,溫靜安還在試圖跟張子滔源源不斷的安利自己對電影名字的各種奇思妙想,性格與之前在v那時候的印象相比,似乎活潑開朗了不少,整個人也顯得分外年輕。
張子滔被煩得厲害,可又覺得很欣賞,把溫靜安看了看,歎氣道“你倒是把卞揚的性格摸得很清楚。”
噢,原來是在揣摩角色。
顧雲開穿了件深色的大衣,唇角微微帶笑,拖著行李箱走近了與眾人打招呼,比初見時也多了幾分自信。
舒曉清帶著墨鏡在後頭看著顧雲開,伸手又往口袋裡的煙盒摸去。
她是劇組裡的監製。
顧雲開之前拍v的時候跟張子滔會出現在拍攝現場的班底大概見過一次,比如場務攝像他們那行人,可是舒曉清這個監製倒還是第一次見。她人很好,做事負責認真,就是有些嚴肅,不苟言笑,跟張子滔似乎是舊相識,開機的時候還主動拿出藏酒跟香檳。
真正讓顧雲開覺得有點在意的是,他總能感覺到舒曉清的目光在他跟溫靜安身上打轉,不是正常因為拍攝需要的審視,而是更複雜的情緒。
不過總體來講,舒曉清是個負責任的好監製,也是劇組裡的大土豪。
在劇裡易默文跟卞揚在翡翠山買下了一套相當小的小房子作為紀念,屋子大概隻有二十平米大,進門就是主廳,有一張大沙發跟貼著牆壁的木桌,木桌供以吃飯寫字還有工作,懸在牆壁上的置物架擺滿了書跟雜物,再往裡走就是小廚房,側手則是洗手間,靠邊則有個小木梯,爬上去就是一張雙人床。
劇本基本大半都是在這個小房子裡進行的,而翡翠城的房價顯然也沒有劇裡寫的那麼物美價廉,於是舒曉清直接私人買了間小木屋贈送給劇組改裝拍攝。
整個劇組則在小木屋附近找了家普通便捷的酒店入住,等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就直接開機,不過張子滔似乎一直都不太急,到翡翠山的前一個星期,隻讓顧雲開跟溫靜安找下感覺,順便互相協調一下,自己則跟劇組人員到處去取景。
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或者是的確找不到角色的感覺,顧雲開跟溫靜安一個星期都沒能磨合成功,有時候對戲兩個人不但沒發揮出本身的水平,看彼此還有點小尷尬,仿佛不是一對蜜裡調油的戀人,而是互相欠了錢的朋友。
張子滔倒是也沒生氣,任由他們自己瞎撩,然後說開拍第一場就拍第一場。
顧雲開跟溫靜安都覺得懸,可沒導演拳頭大,還得硬著頭皮上。
第一場戲拍得很出乎意料,並不在小屋裡,劇組一直等到了晚上,走到了一個音樂廣場那兒,那裡已經聚滿了各種各樣的年輕男女,風笛聲悠揚,中間不是慣常的噴泉,而是一個巨大的篝火,星光與燈光相互輝映,前方是一個紅布鋪墊的巨大舞台,上麵站著個打碟的年輕男孩,脖子上還掛了一串花環,頭甩來甩去活像是要當刑天。
溫靜安跟顧雲開換了戲服上了淡妝,劇組似乎已經跟當地人商量好了,張子滔的指令也很簡單,讓他們自由發揮。兩個人苦著臉踉踉蹌蹌的跌入人群,立刻被熱情的當地人迎了進去,溫靜安還好,可憐顧雲開還穿著白襯衫,瞬間衣服上烙了數個紅唇印,都不知道被誰偷襲了,好在氣氛相當放鬆,兩人不知不覺也被帶動著鬆懈下來,隨著周圍瘋狂舞動身體的年輕人們一起動了起來。
氣氛正好,情緒也正緩和的時候,不知道是人群裡哪個小姑娘喝瘋了,尖叫了一聲“搖滾萬歲!”
隨著音調起伏一道噴灑出來的,是在空中如同泉水般噴濺開來的啤酒。
而顧雲開不幸中招了。
他剛噴了定型噴霧的發型瞬間軟塌了下來,發絲飄在眼前,猝不及防之下未能完全遮掩住自己的表情,露出滿麵錯愕來。貼在他旁邊尬舞的溫靜安幾乎笑的直不起腰,兩個人挨得頗近,於是極自然的伸出手撈住了顧雲開的胳膊,然後給他擦了擦臉,兩個人臉對著臉,被歡快的氣氛所感染,在燦爛的光芒裡四目相對,親近又自然,一瞬間反倒沒了之前的尷尬。
顧雲開輕輕鬆了口氣,在自己袖口上找了塊乾淨的地方,皺著眉頭也給自己一起擦起了臉來,溫靜安看著他,滿眼都是笑意,忽然將顧雲開一拽,兩人又沒入了起舞的人流當眾。顧雲開其實覺得臉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可大概是當地自釀的啤酒度數不低的原因,他隱隱約約也覺得有點微醺了起來,那種不適感似乎拋卻了,隻剩下了篝火晚會的歡樂。
於是不管不顧的跟人群一起跳起舞來。
最後筋疲力儘的顧雲開拽著幾乎快嗨瘋了的溫靜安走了出來,他的頭發仍是濕噠噠的,汗液從肌膚裡蒸發出來,全身上下都透著啤酒的麥芽味。這個片段不能用膠片機,張子滔帶得是數字攝像機,笑得樂不可支,整個劇組都像是剛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似的。
“放鬆了嗎?”張子滔靠在椅子上,看著哭笑不得的顧雲開搖了搖頭道,“成啦,找著感覺了就行,彆婆婆媽媽的,拍了幾段不錯的,但還有幾個特寫就得以後補拍了,回去休息吧,好好洗個澡,再睡一覺。”他打了個響指,整個劇組都動彈了起來,該收拾的收拾,該整理的整理,搞定就打道回府。
其實張子滔隻是想借著篝火晚會讓兩個演員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完全沒預料到中間的啤酒事件,不過也算歪打正著,兩個演員似乎是想通了,又或者是在晚會裡把壓力全部都釋放了出去,接下來的表現都相當出彩。
接下來的日子裡,顧雲開跟溫靜安為了培養感情時常會待在一起,兩個人加個張子滔幾乎形成了鐵三角,劇組人員每天的愛好就是看他們三個討論角色討論的麵紅耳赤。
顧雲開不知道溫靜安有沒有感覺,可是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卞揚也好,易默文也好,這兩個人在張子滔心裡有非常立體跟明顯的形象,就像兩個人活生生的存在過一樣。而且這部電影雖然相當小眾,但是張子滔卻非常有想法,準確來講,這不能說是一部同誌或者是與同性相關的,而是一部命運弄人的愛情片。
拍攝漸入佳境之後,張子滔的溫柔和善就完全消失了,原形畢露,怪物屬性立刻暴露了出來,親密戲兩個人如果感覺到不自然,他就會在片場直接破口大罵,跳腳的厲害。顧雲開進入狀態要比溫靜安快得多,倒是溫靜安有時候扭扭捏捏的,有幾次還被張子滔直接砸了劇本。
其實本來顧雲開還對張子滔的大尺度有點心驚肉跳,結果發現並沒有特彆大,或者說張子滔很明確的把控住了□□的部分,最開始聽到消息的時候兩個人倒是很尷尬,像是回到了最開始要拍攝的那段時間,結果真進片場的時候,反倒乾脆利落的很。
小屋隻有一層,床橫在屋頂下麵,用梯子爬上去的,床戲快要開拍的時候,他們倆互相看了看,攝像師跟導演都一臉冷漠的趴在梯子上,仿佛下麵要拍喪屍來襲。
張子滔大半個臉露出來,陰森森的看著他們倆,冷冷道“二十分鐘了,準備好了嗎?”他大概是踩梯子踩得腳都麻了。
溫靜安穿著衛衣,看了看導演又看了看顧雲開,一臉悲憤的拱手“我先走一步。”然後直接一扒,把自己脫了個光光淨淨,穿著條藍色沙灘褲坐在床上,神情嚴肅,仿佛下一刻就要抱著滑板去夏威夷衝浪。
顧雲開當場就笑噴出來了,心裡一鬆,簡單利落的把自己的衣服也脫了,至於之後……
激情戲都是剪輯師含著淚剪出來的啊。
顧雲開摸了摸後脖子,決定不去想那場不堪回首的過往,他的印象裡激情戲應該是非常有感覺的,還擔心自己或者溫靜安會出問題,然而事實上他們倆就像是被翻開肚皮的青蛙或者□□,更形象點可能是被惡意疊羅漢的烏龜,還是特意翻過去的。
尤其特寫時,神態還要表現出特彆沉迷與愉快,就顯得異常像嗑五石散現場。
溫靜安事後很萎靡不振,顧雲開本身是個雙,可從沒跟男性談過戀愛,不知道自己的搭檔現在心情是如何酸爽,就隻好拍拍他的肩膀,給他遞了一瓶啤酒。
兩個人一樣萎靡的坐在門外,顧雲開一丟拉環,猛然喝了一大口啤酒,看著溫靜安仿佛剛被數十個彪形大漢□□了之後憂傷悵然的表情,問了個很實際的問題“你怎麼了?”剛剛兩個人都算吃虧了,沒道理他心理沒障礙,溫靜安反而一臉要死的德性。
“我很擔心。”溫靜安歎息了口氣,然後摸了摸自己沒半根腿毛的小腿,幽幽道,“我爸媽都沒能擰過來,最終接受的事,會在張導手裡終結。我真怕自己出了劇組之後就不喜歡男人了。從異發現自己是同,從同變無,比被甩還令人悲傷。”
顧雲開摸不準是不是恰當開懷大笑的時機,因為他的腿毛也已經因為與溫靜安同樣的理由離他而去了,這麼想想還覺得腿有點兒涼颼颼的呢。
於是他把一口啤酒都噴在了溫靜安的身上,活像澆灌植物的花灑。
“哎呀!”溫靜安很不忿,半點沒有了剛剛拍戲時卞揚小狼狗似的氣質,也跟初見那種鄰家大哥完全不同,他拎著衣角,眉頭緊促,“你臟死了!”
gay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