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由第七小隊帶隊，特管局支援部隊跟隨，一群人進入到了工廠之中，在尹琪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了廢棄倉庫深處的一個囤貨間。
李牧寒的眼神透露著疲憊，但在幾名特管局成員幾乎是用蠻力敲開了囤貨見的鐵門之後
他的內心還是不由地緊張起來。
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和驚呼聲從密室裡傳了出來，而後與這些聲音一同傳來的，還有一個味道。
這個味道讓在場的幾人都皺緊了眉頭。
包括尹琪，她默默地看向了倉庫的裡麵。
因為這個味道。
是屍體腐爛的臭味。
當頭頂昏暗的燈光照到密室裡麵的時候，所有人都呆住了。
而後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因為他們看到的是一群蜷縮在角落聚在一起如同畜生一般的少女。
除了一人似乎沒受傷衣服也完整以外，其他的少女無一例外全都衣不蔽體，身上也有著或多或少的傷痕。
更可怕的是在密室的另一個角落，兩具赤身裸體已經高度腐爛的身體正靜靜地躺在那裡。
臭味的來源正是她們。
“操。”
一名特管局的成員怒罵了一聲，李牧寒則是慢慢走進了那充斥著罪惡與折磨的地域之間。
那些少女在發現有人進入之後，有的開始渾身發顫緊閉著雙眼，嘴裡似乎還在祈求著什麼。
而還有一些，目光呆滯，隻是像牲畜一般抬頭看著走進的李牧寒。
隻有一個人，就是那沒受到什麼傷害的少女在發現李牧寒之後突然起身撲向了李牧寒。
她緊緊抱住了李牧寒，同時開始哭泣起來。
“太好了......牧寒，太好了，你來救我了......”
李牧寒呆愣地低下頭，看著顧若熙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一句話也沒說。
而後他的視線慢慢掃過了這些少女，或驚恐，或絕望，或麻木，直到李牧寒輕聲對她們說了一句。
“我......我們是來救你們的，你們安全了。”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李牧寒才感覺到，這些少女的眼中，仿佛都閃過了一絲光芒。
如果我不曾見過陽光，那我便不會懼怕黑暗。
如果我不曾見過黑暗，那我也許不會如此渴望光明。
半小時之後。
因為有了確鑿的證據，市公安局聯合下屬幾個單位甚至是武警浩浩蕩蕩來到了老街。
所有幫派幾乎被一掃而空，在真正的國家機器麵前，這些占山為王的混混們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多麼的可笑。
而異類周誌國，才是這條老街盤踞了這麼多年的幾個匪幫真正的老大。
顧若熙身上披著一條毯子坐在救護車前，醫生正在給她進行著身體檢查。
而她的眼光卻一直在尋找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牧寒獨自一人站在工廠廢墟的一個陰暗角落，看著警方將那些少女一一帶出，為她們披上衣服，安慰她們的情緒。
可她的內心卻沒有半點開心的感覺。
因為很快，警方就抬出了兩具已經蓋上了白布的屍體。
“這兩人，一個19歲，一個22歲，是反抗的最厲害的，所以在被侵犯之餘也遭受了最可怕的折磨。”
林子雨也來到了現場，此時正站在李牧寒的身邊，他手中捏著一個項鏈吊墜，那是霍天的吊墜。
“對不起。”
李牧寒低聲說了一句，是在說給林子雨聽，也仿佛是在責怪著自己。
林子雨慢慢轉過頭，看了看一旁的李牧寒。
“他死的痛苦嗎？”
林子雨突然問了一句。
李牧寒想起了霍天最後化作地怪物，因為要抑製體內的躁動而不斷顫抖的身體，他不知道，不知道這算不算痛苦。
他低頭，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想，應該很痛苦。”
林子雨仰頭看著夜空，長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阻止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他趕緊轉移了話題。
“當時他把我從看守所帶出來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從小就沒了父親，我媽也不要我了，對我來說，他......就是我的父親。”
林子雨話語之間並沒有對李牧寒的埋怨，同時蘇雪也一樣，雖然無法接受自己隊長已經死去這個消息。
但在得知最後送隊長上路的是李牧寒後，蘇雪非但沒有責怪李牧寒，反而一邊哭一邊抱著李牧寒，反倒是在安慰他不要在意。
尹琪沒有說什麼，她麵無表情地直接就回到了車上，之後也一直沒有再下過車。
“這次任務，我們成功了。”
最後林子雨對李牧寒說道。
“成功？”
李牧寒喃喃自語。
“這算成功嗎？”
“我們抓住了異類，阻止了剩下的女孩兒被迫害，甚至還幫警方掃平了老街的毒瘤，這就是成功。”
可那些受到過傷害的女孩人傷口不會消失，會一直印在她們的腦子裡。
而那兩名已經死去的女孩兒也再也回不來了。
還有霍天。
那個喜歡抽煙，說話大大咧咧，動起手來沒輕沒重。
但一直將第七小隊每個成員都當做自己孩子一樣照顧疼愛的男人......
他永遠也回不來了。
“沒法安心，是吧？”
林子雨仿佛是看出了李牧寒的想法，他拍了拍李牧寒的肩膀。
“那就把這種感覺記在心裡，牢牢記住，這是我們應該去承受的東西，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們保持清醒，才能讓我們感受到和那些怪物的區彆。”
“這並不是什麼應該承受的東西，而是你們選擇去承受的......你也好，蘇雪也好，尹琪也好......霍天也是，你們怎麼確定，你們所選擇的路不是錯誤的？”
李牧寒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唐刀和之前霍天掉落在地上的吊墜遞給了林子雨。
林子雨吸了吸鼻子，又裹緊了一下衣服，他看了看李牧寒遞過來的吊墜和唐刀，笑了笑，最後隻接過了吊墜，將唐刀留在了李牧寒的手中。
“人哪兒有那麼多選擇啊，牧寒。”
說完林子雨擺了擺手之後轉身朝車輛走去。
打開車門之前，他又回頭看了看李牧寒。
“不論如何，你送了隊長最後一程，無論之後你是否是我們的同事.......都謝謝你了。”
李牧寒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唐刀，長長地歎了口氣。
而後他再次抬頭的時候看到了顧若熙，顧若熙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這還多虧了尹琪和蘇雪幾乎就憑著兩個人的力量拖住了所有的老街匪幫，直到特管局的支援趕來。
此刻的顧若熙似乎還有些被驚嚇到，她在四處尋找著什麼，李牧寒知道她在找自己，但他沒有現身。
而後李牧寒看到了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哭著跑向了顧若熙，顧若熙也和他們抱頭痛哭起來。
李牧寒知道，自己不用再去見她了，於是轉身也回到了車上，蘇雪，尹琪，都坐在了後座，而李牧寒坐在了副駕駛。
隻是開車的人換成了林子雨。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蘇雪的眼眶有些濕潤，尹琪看著窗外的夜色，也仿佛是陷入了沉思。
“記得第一次見到隊長的時候還有點奇怪......我的好閨蜜被異類給殘殺，當時我也陷入了危機，是隊長救了我......當時他還想在我麵前耍帥，結果被那異類追得滿大樓跑。”
蘇雪帶著一絲哭腔說道。
“那時候隊長才剛剛成為戰鬥人員，還沒法很好地掌控力量......但他還是保護了我。”
尹琪沒有說話，但她也回想起了三年前，自己被組織追殺，在外麵翻垃圾桶找食物的時候被一隻異類盯上，最後也是隊長救了她。
還把像個乞丐的她帶回了家，給她吃了很多好東西，還買了新衣服。
想到這裡，尹琪的鼻子也有些發酸。
對於第七小隊的這些人來說，雖然平時看起來霍天很不正經。
但在關鍵時刻，他總會挺身而出保護這些孩子。
對他們來說，霍天真的就和父親一樣可靠......
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任務成功！大家辛苦了！”
林子雨突然大喊了一聲。
嚇了幾人一跳。
“你突然發什麼神經。”
尹琪不滿的說道。
“哈哈哈哈哈，我隻是覺得，如果隊長還在，肯定會嚎這麼一嗓子，彆哭哭啼啼的了，隊長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笑話我們。”
“我們的子雨弟弟，已經開始準備要接隊長的班了嗎？”
“哼，那個老東西到最後居然不相信我們，獨自去麵對這一切，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們，我發誓，我林子雨一定要變得比他強！”
“比他強？他不過就是個混沌極的戰鬥員，你就這點出息?”
尹琪冷笑著嘲諷。
也許正是因為林子雨的這一嗓子，讓幾人都暫時從悲痛當中解放了出來。
死者的離去必然會伴隨著痛苦，但痛苦不會一直如影隨形。
因為他們肩上都還有任務，還有責任與使命。
李牧寒無言地著看向了窗外，看著那片城市中的燈紅酒綠。
在這個繁華世界的背後，總有人在逆光前行，默默地背負著一切。
他們沒有怨言，也不計犧牲，因為他們已經選擇將這一切當做了必須要承受的東西。
但就像林子雨所說的。
人啊，哪兒有那麼多選擇......
之後幾人回到了特管局彙報工作。
當聽到霍天戰死之後。
一向溫和，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的林澤此時表情也有些嚴肅起來。
她在安撫了第七小隊的人之後單獨留下了李牧寒。
“抱歉啊，這次是特管局的情報工作沒有到位。”
她首先做的是向李牧寒道歉，李牧寒搖了搖頭，而後上前幾步，將手中一直拿著的黑色唐刀擺在了桌上。
“這是，隊長的刀。”
林澤看了看那把刀，隨後將其拿了起來，輕輕撫摸著刀鞘說道。
“伏將鎮魔......這是我送給他，當做他通過了特訓的禮物。”
“這把刀送了他最後一程，由我親手......”
“我知道。”
林澤將刀放下，走到窗邊點起了一根煙。
“你暫時不用執行任務了，李牧寒，這次的事件我應該負全責，對於你的處理，也會一並擱置，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你從特管局的檔案裡消失，至少我相信，你不會對人類造成威脅。”
少女看著窗外的地下城市，這裡是他們這些特殊管理組織的大本營。
在與異類的戰鬥當中，難免會遇到犧牲，林澤不想去習慣這種感覺。
如果習慣了，麻木了，那她就又會變成以前的自己。
變成那個人類就算毀滅自己也無所謂的高高在上的生物。
“你可以先走了，這次任務的獎金，明天會發放給你。”
“林局。”
李牧寒卻沒有離開。
他微微低下了頭，霍天的死對他的衝擊的確很大，但要說這就影響他，讓他加入一個可能會乾一輩子的組織。
這是不可能的。
但目前來說，加入特管局對李牧寒來說的確很有幫助，首先就是可以更好地了解自己的力量。
而後也會讓他有一份不錯的薪水。
雖然這薪水是用命來拚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