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檔案局!
姥爺年輕時很帥,是個美男子。姥姥年輕的時候沒有那麼漂亮,長相普通,羞澀靦腆。
姥爺家當時是村裡有名的大地主,姥姥家也不錯,家有幾分良田。
在上世紀,儘管生在地主家,也不是頓頓有肉,清粥小菜,得過且過。
年紀尚小,對愛情有著美好憧憬的我常問姥姥,當時是怎麼認識爺爺的。姥姥卻每次談到這個話題就緘默不語。
但滿是皺紋旁的嘴角絲絲上揚,姥姥應該是幸福吧!
姥姥姥爺是包辦婚姻。就是從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戀愛,求婚。直接兩個素不相識的人走在了一起,組成了家庭。
姥姥成了姥爺的妻子,姥爺成了姥姥的丈夫。
妻子丈夫至今在我腦海裡還沒有什麼概念,可是,這對當時年僅16歲的姥姥,卻是一生要托付的男人。(以下姥姥姥爺以奶奶爺爺替代)
爺爺奶奶結婚的時候,爺爺已經二十有幾,比奶奶大了不少,但這在當時,十分常見。
女孩在十六七歲,家裡就開始張羅婚嫁,那個年代,好像對女孩子抱有一種莫名的“敵意”。生在現代,我很感恩!
在一個炎熱的夏天,爺爺穿著紅衣帶著聘禮到奶奶家,把奶奶娶回家。
是老式的結婚禮,下聘,接親,宴請,洞房。
七月的夏風帶著熱氣,到奶奶家的爺爺滿頭大汗,但臉上也是將要娶媳婦的憨樂。
奶奶蓋著紅蓋頭,被嫂嫂牽著,從屋裡緩步走了出來。然後把手交到還是愣頭青的爺爺手裡。
那時候,奶奶的手還是雪白細嫩。芊芊身段,也算大家閨秀。爺爺身高一米八幾,威武雄壯,兩人站在一起也頗有一副夫妻相。
一行人熱熱鬨鬨的把奶奶迎回了宅子,下嬌子,跨火盆,撒白米。就這樣,一位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嫁進了爺爺家,開始了她平凡而充滿傳奇的一生。
當夜,一眾人風風火火的跑到婚房鬨奶奶,爺爺連忙擋到奶奶身前,憨憨的對著眾人笑。
夜深了,鬨洞房的人也回了,就剩爺爺奶奶兩人,坐在床沿邊,搖曳的燭光映得奶奶的臉越發紅彤,喝了不少酒的爺爺也是一臉通紅。
一時,兩人都沉默不語,氣氛靜謐得隻聽到木窗外的蟬鳴。
爺爺先動了,對著奶奶,仔細看著,“你生的漂亮,白淨得很”。
奶奶不語,隻是臉更紅了。爺爺繼續說到。“既然我取了你,就認定你了,可能今天是你第一次見我,莫怕,以後這個家還是要你打理的。”
奶奶小聲應到“嗯”
燭滅,趁著月光,奶奶把自己交給了隻見了一麵的男人
奶奶很能乾,會算數,會寫字,把爺爺家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年末,家中剩了不少錢,爺爺拿著錢又買了幾塊良田,日子過的越來越好。
但當時的社會環境並沒有這麼好,可以說得上是混亂。全國各地軍閥割據,社會動蕩不安。
在亂世裡的人都懂得,怎樣保全自己,保全家人。
第二年開春,家裡的地都租了出去,留了點地,自己種點蔬菜瓜果。
結婚第一年,奶奶就懷孕了,肚子裡的是我的大娘。對,第一胎是個女兒,懷胎十月,姥爺期待的孫子沒有到來。臉色也不是那麼好看。
但爺爺似乎很開心,他有孩子了,第一個孩子,皺皺巴巴的,有點醜,但是還是整天抱著去田裡晃蕩。
奶奶在懷著大娘的時候還做手工,繡手帕,賺了不少的錢,姥姥也因此沒說奶奶什麼,在奶奶生產後還伺候了段時間。
那時奶奶才十八歲。
我的十八歲在乾什麼,在學校學習,在備戰高考,在青春的懵懂裡跌了跟頭。我承認比不上奶奶,奶奶就像超人,我敬重她。
出了月子,奶奶一邊養著女兒,一邊打理家中事物。一年的操勞,姥姥對自己的兒媳婦親眼有加,逢人就誇,村裡十裡八鄉的都知道爺爺娶了個好媳婦,會持家。
大娘快兩歲時,奶奶又懷孕了,但是這次情況沒有這麼幸運,甚至是逃命。
日本人來了。
奶奶沒有給我多講那段歲月,但我能感受到她抵觸裡的悲涼,可能,太慘烈才不願回想吧。
日本人進村後搶糧食,強奸婦女,當時奶奶懷著孩子,是爺爺拿出大半個身家給所謂的“太君”,換來了一家人的平安。
家裡沒有糧食了,村裡的人能跑的都跑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日本了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對小兵離開後,收拾被翻的亂七八糟的家和打砸壞的家具。
奶奶嚇得一直躲在屋裡的,爺爺在外麵守著,沒放一個人進裡屋。待人都走後,回到裡屋關上門,看見挺著肚子的奶奶抱著熟睡的女兒,還好,都還活著。
家裡沒有糧食了,爺爺就去做工,當勞夫,用汗水換米回來。爺爺做了幾個月,一家五口每天可以喝點白粥。
在一個夜裡,收工到家的爺爺恰巧碰到快生產的奶奶,急忙喊來產婆,於是我的伯伯出生了。
這次生了個男孩,把姥爺高興壞了。抱著小男孩不放手,奶奶看到家人的笑容,也高興。
爺爺最高興了,自己現在是兒女雙全了。更好的事情是當初跑出去的人好多都回來了,好像生活又布上了正軌。
奶奶繼經營著家裡的土地,爺爺沒有出去做工,每天去田裡轉轉,逗逗小孩,過得也不錯。
奶奶二十幾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同年,家裡發生了件大事,姥姥和姥爺相繼離世,家中的現錢都拿出來給兩個老人操辦後事,爺爺也因此沉悶了好久。
但是生活打擊你不是會挑時間的,在姥姥和姥爺離世不久後,村裡來了一對人馬,是天主黨的收糧分隊,說上麵下命令要挨家挨戶收糧,支持前方作戰。這下家裡真的是一貧如洗了。
原本村裡的大地主變成了窮人,爺爺做了個決定,賣地。
但是時局動蕩,買地的人不多,而且價格低,但是家裡實在揭不開鍋,還有兩個小孩要養,賣地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