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小喬書記,這餅你趕緊吃,我一會兒去村委會報賬,他們那裡有你的夥食費。我們村子小,村委會沒食堂,之前來過的幾個第一書記都是在村民家裡搭夥的,您以後把夥食費給我們就成,彆怕,吃個卷餅你不會犯錯誤。”
聽蘇彩鳳這麼說,喬深這才接過她卷好的餅,並且說了一聲,“謝謝。”
“第一次下鄉?”蘇彩鳳就站在喬深麵前。
“不是,我原來和一些驢友到戶外爬過山。”
聽見他這樣說,彩鳳點頭,“嗯,您是第一次下鄉。”
喬深,“……”
“小喬書記,您第一次來燕子村,怎麼樣,是不是這樣和您之前到過的地方都不一樣?”
“剛才九奶奶說的事情,是故事吧。”
“你說養牛蛙的那個?誒,彆說,還真不是,那是真事!它就發生在前幾年,那個時候我在安寧縣上高中,回來聽說了,一下子損了十幾萬,當時買的牛蛙苗子都放到山林去了,結果秋天根本沒看到一隻,我想著,這山上有蛇,可能都喂了蛇了。當時好多鄉親等牛蛙等了好幾天,什麼也沒有,他們差點都跳了清水河,自己去當牛蛙了。”
彩鳳見喬深不說話,她自己說,“沒事兒,小喬書記,我就是燕子村土生土長的,這裡比較熟,您以後要是有什麼想要我效勞儘管開口,我肯定儘心儘力。”
在彩鳳看來,喬深對於這個鄉村的環境帶著明顯的生嫩,這種生嫩讓她想到另外一個男人,他對象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勳小奉,哦,現在他還是白小奉,他也是剛到燕子村不久,他的身上除了這種不易顯露的生嫩,還有一絲詭異的純真,就好像是初夏剛掛到枝頭的水蜜桃一樣。
廖安從燕城回來,她叫上彩鳳想去妖桃村看戲。
妖桃村離燕子村很遠,從大路走大約要70公裡,可要是翻後山,那就直接到妖桃村,前後不到10裡路。
“妖桃村出了牛人,有個人發達了,回家鄉建戲台子,我聽說今年他們從燕城市請的劇團,連唱三天,中午還管一頓熬菜,咱們去看上一整天,好玩哩!”
她們溜達的時候,碰到了二拴住子家的幾個娃。
那幾個小家夥湊到一起鬼鬼祟祟。
廖安起了壞心眼,她拉著彩鳳跟過去,揪住那幾個娃,他們都是十三四的小孩子,廖安本來想嚇唬他們一下,讓他們老實回家,沒想到她看見他們拎著一個小桶,裡麵是新鮮的狗血。
“你們敢偷狗?”廖安抬手就想揍他們幾下。
“彆,彆,彆打!小安姑姑,我們沒有偷人家的狗,這是二毛殺了一條狗做花椒狗肉,我們就要點狗血回來。”
“要狗血做什麼?”
“這不是七月半了嘛,妖桃村有大戲看,我們想去看戲,可是不想繞遠,想從後山爬過去。後山不是有片墳地嘛,我們走夜路穿墳地怕招惹什麼,就備了點狗血。”
他們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廖安。
她和彩鳳也要去看戲,走大路累,爬後山就省力了,於是她趕緊回家也拿了一個臉盤,愣是從那幾個娃的桶裡分了一半的狗血出來。
回去的時候,廖安不端讓彩鳳端回去。
“為啥?”
“放你家,你媽有信仰宗教的天賦,她相信世上有未知的存在,她一聽是咱們用狗血來防鬼的,她信,她讓你放。我媽是堅定的共產主義的接班人,她根本不相信神佛妖魔鬼怪,這要是放在我家,我媽就給咱們扔了。”
彩鳳端著一盆子狗血回家,還沒到門口,就發現自己家門回不去了。她抬頭,隻見她家門外裡三層,外三層,團團圍了一群人。
“各位大爺大媽讓一讓,我是彩鳳,我得回家,……”
話音未落,大家在她麵前主動讓開一條路,彩鳳頓時感覺自己好像當年分開紅海的摩西。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聽見一中老年婦女,以燕城伽藍寺撞鐘的聲音洪亮的堵著她家門叫罵
“蘇彩鳳,我x你!你這個喪門星,你自己不學好,跑到城裡混,那城裡都是什麼人啊,男男女女摟著跳舞,大廣場上就敢親嘴,你混到現在不學好,混到現在嫁不出去!咱們這九鄉十八鎮的閨女,哪一個想你這麼大還不出門?彆人都是生了幾個孩子的孩兒他娘了,伺候男人帶著孩子正經過日子,這都成!大家都這樣,就你不一樣,你自己這混就算了,還跑過來帶壞我兒媳婦,你這個xxxx……”
嘩!
一盆熱狗血迎頭澆下!
那名婦女頓時啞巴了。
彩鳳就站在她麵前,單手拎著一個臉盆,她這才看清楚,跑她們家罵人的就是秀草表姐的婆婆!
白小奉出來夜跑的時候繞到這裡,他站在不遠處剛好看見這個情景,他看見蘇彩鳳雙手端著一個臉盆,衝著那個高聲叫罵的婦女把盆中不明液體直接潑下,頓時,婦女滿頭滿臉身上甚至腳背上都是深色發紅的液體,那名婦女論起來雙臂就想打架,彩鳳一腳踢出,直接踹到婦女的腿上,頓時,婦女倒地不起。
這段時間彩鳳一直在打工,她在快餐店裡一站就是幾個小時,雙腿的力量是這樣鍛煉出來的。
彩鳳看著麵前這個懵|逼的大媽,她從自己牛仔褲的口袋中掏出一個印著的手絹蹲下,她抬手給大媽擦了擦臉,還輕聲安慰道,“您看看您,這都濕了,您趕緊回家洗洗,換身衣服,彆著了涼,著了涼就不好了。”
白小奉覺得彩鳳剛才她澆狗血的動作,快、狠、準、穩,流暢,很像是一個淑女麵對出言不遜的人優雅又決然的潑出手中的紅酒。
還有,……
她蹲下給那位婦女擦臉的姿勢,竟然有一種詭異的溫柔。
真是活見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