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並沒有逐一點名,殺死所有暗通曲款的人,而是將書信當眾焚毀。
曹操的理由是當紹之強,孤亦不能自保,況他人乎?
薩爾滸大戰十二萬,廣寧之戰十四萬,皆數敗北,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朱由檢要是真的按著黃台吉恭賀新帝登基送來的國書中的名單,一一點名儘數殺之,黃台吉做夢怕是都要笑死了。
“滿總兵留一下,其他人散了吧。”朱由檢揮手,讓滿桂留在了殿內,讓其餘人離開了乾清宮。
袁可立、孫承宗、袁崇煥俯首齊聲說道“臣領命。”
朱由檢從王承恩手裡拿來了一把寶劍,和一封敕詔低聲說道“滿總兵朕賜你尚方寶劍,倘若袁崇煥再有任何叛明之舉動,證據確鑿,則摘其項上人頭前來見朕!朕賜你密詔,宮中、文淵閣皆由備案。”
“密詔之內,還有彆的交待,除了今日在殿上任何一人,不得讓其餘人等知曉。”
“臣遵旨!”滿桂本來非常不滿袁崇煥官複原職,但是聽到朱由檢如此命令,大喜過望俯首說道。
滿桂是個總兵,衝鋒陷陣不在話下,忠貞之心,更不必說。
天啟七年五月,錦州城下,滿桂衝鋒陷陣,身中數矢而死戰不退,身受重傷,這過了四個月在京中身子骨才見好。
崇禎二年的己巳之變,滿桂在德勝門外與黃台吉廝殺,城頭火炮齊鳴,滿桂也被炮火擊傷。
十二月十五日,滿桂戰死與永定門外,為大明流乾了最後一滴血。
朱由檢信任滿桂,因為滿桂的身世極為簡單,性格也簡單,想法很少。
“這裡有紋銀一萬兩的銀票,你我都知道,大明皇室窘迫,連皇兄的陵寢都用的石料都為了省錢,未用到青白石料。”朱由檢從王承恩的托盤上又拿了一張銀票遞給了滿桂。
滿桂開始還以為是大明寶鈔,帶看到是浙江票號的私鈔之後,滿頭大汗就要跪下說道“臣不敢要。”
朱由檢一把拉住了滿桂,耳提麵命的說道“你以總兵之職,監督督師行徑,本身就很困難,上下打點,收買人心都需要錢,拿著,辦事用的。”
“待到有人問你今日朕留你殿內何事之事,你就說朕詢問你了寧錦之戰的細節,龍顏大悅,賜下寶劍一柄防身。知道了嗎?”
滿桂一琢磨,的確如此,他就接過了銀票,匆匆離開了乾清宮。
朱由檢扭過頭去看著遼東的堪輿圖,閉目良久,嘴角略微有些抽搐的點著沈陽城的位置,平靜的說道“黃台吉,三尊佛!終有一日,朕要把你們統統抓到紫禁城來!”
“萬歲莫要氣了,氣大傷身。”王承恩自然知道萬歲爺現在怒火衝天,但是遼東戰事複雜,豈是用幾個人,送點錢過去就可以解決問題的?
“朕無事,飯會一口口吃,路會一步一步走。但是朕相信,朕會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朱由檢笑著示意王承恩不必太擔心自己。
氣,必然有。
但是生氣解決不了大明朝內憂外患之困局。
朱由檢揮手,讓人將遼東堪輿圖抬走,他已經盯著這個堪輿圖研究了十幾天的軍報、奏疏和錦衣衛緹騎的一些消息,雖然依舊是盲人摸象,管中窺豹。
但是就戰略方向上,朱由檢已經不再當建奴之害是癬疥之疾,無關痛癢了,但也沒有遼東想的那麼的可怕,把建奴想的不可戰勝。
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
“黃台吉真的把袁崇煥和毛文龍的書信給皇叔了?”張嫣緊蹙著眉頭問道。
朱由檢搖頭說道“那沒有,黃台吉視大明為生死大敵,朕登基,他恨不得朕明日就暴斃呢。哪裡還會送來書信?隻不過是上了封奏疏,想讓朕答應他貢市一事,朕還在思量。”
他看了一眼火盆,笑著說道“這些灰燼,朕詐袁崇煥罷了。朕說黃台吉書信之時,你看袁崇煥那個反應,你敢說他沒有?”
“既然皇叔心裡有了定奪,皇叔應該當殿斬了他才是!”張嫣恨恨的看著殿外,對於叛逆這件事上,其實全天下人都差不多,否則錢謙益就不會被罵的那麼慘了。
朱由檢看著張嫣恨恨的模樣,伸手護住了張嫣,宮人們抬著堪輿圖的架子正在經過,他搖頭說道“朕當時看他那個表情,哪裡不知道肯定有內情?朕不想殺他?”
“殺容易,大漢將軍一綁,午門外一推,劊子手手起刀落,袁崇煥人就沒了。可善後呢?”
“那孫帝師、袁崇煥一手組建的關寧軍的軍心,還要不要了?天下軍卒的軍心還要不要了?袁崇煥怎麼說剛剛拿下了寧遠大捷、寧錦大捷,大明士氣大振!當殿殺了袁崇煥,不是和魏璫殺熊廷弼一樣,自毀長城嗎?”
“非不能,實不願。”
張嫣看著宮外三個人的背影,狠狠的說道“便宜他了。”
張嫣的立場毫無疑問是大明皇室,這一點和朱由檢的立場完全相同。
她當然會恨袁崇煥與黃台吉暗通曲款,朱由檢怎麼會不恨?
毛文龍也經常買賣貨物給建奴,據緹騎的報告,皮島船帆如雲。
“皇叔,我有一事不明。”張嫣有些疑惑的問道“皇叔為何讓孫帝師前往薊門督師薊府防務,而不是直接負責長城呢?”
“孫帝師和朕的判斷是一樣的,認為長城在韃子有了火炮之後,已經失去了本身的防禦作用,隻剩下了警戒作用,所以才會在薊門布防。”
“黃台吉要是有膽子,在皮島兩萬正軍的虎視眈眈之下破口而去,孫承宗不言勝,隻言不敗,把黃台吉主力悍在薊門三個月,袁可立和毛文龍就敢把遼東鎮司給他破了。”
“把建奴騙進來關內?”張嫣疑惑的問道。
朱由檢點頭,忽然想到了一個比喻,實在是有趣至極。
他滿臉笑意的說道“把狗騙進來殺。”
“也不算是,兵事多變,今天所議,就是戰略進攻到戰略防守,一個思路上的轉變。”
“倒是皇嫂參政這件事,你怎麼想的?”朱由檢笑意盎然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