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雄!
金環城西邊那片密林當中,延綿的石道兩旁,火堆焰光逐漸零星。
因為拙峰弟子這個名號的緣故,自認為方塵於金環鏢局不算外人的李老不再搪塞,而是笑意盈盈地拉著少年向林外走去。
“許少俠,既然你是拙峰弟子,老夫也不再隱瞞了,此番我和大小姐這一鏢,明麵上是替劉家押運貨物,為小姐往後接任鏢頭之位鍍金,但實則是為了押送一方情報。
此方情報關乎到一處將要顯世的秘地,至於這情報內容,原本便是沈鏢頭準備上呈青山的。但關於這秘地到底細況如何,我等還需回金環城與沈鏢頭看過劉家密信後才能得知。
所以,若是許少俠不嫌棄,大可以與我們一同前去金環城,一是路上有個照應,二嘛,若到時候秘地開啟,少俠也可以進去尋一番機緣。”
三人一路並肩走出密林,早已清理掉地上屍首的金環鏢局武者熟練的給馬匹套上貨物,狀似等候著李老開口前行。
“秘地嗎,既如此,許塵此番便叨擾了。”
本來便是作道欲往東行的方塵,在聽到李老此言後,眸中陡然泛起幾分亮光。
秘地二字,在這座天下,向來都象征著未被尋獲的機緣。而對渴於望力量的方塵而言,一方秘地無疑頗為動人。
所以,方塵僅是微微思量片刻,便淡笑著點了點頭。
“這位公子,這是我家老大送給閣下的禮物。”
揚鞭聲響起,確定好行程的方塵和李老等人正欲動身,先前隨著羅飛羽離開的黑袍遊寇卻有一人獨自返回,說著將一隻黑布包裹扔到方塵身前。
窺見袖袍之上的隱隱血跡,方塵心底便已然有了幾分盤算,隨手撿起地上的木枝挑開黑布後,見得那隻包裹中果然是金環鏢局叛徒鄭彥的頭顱,少年眸中若有所思。
抬頭,看著那位將欲離去的黑袍人。
“替我和金環鏢局謝過羅兄,此事,我記下了。”
黑袍人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去。
“唉,的確是鄭彥的頭顱,此人說起來倒有幾分實力,隻可惜心氣太低,心眼太小,否則沈鏢頭當年還真有可能給他一個三鏢頭的位置。
行了,許少俠,我們走吧。”
背負著雙手的李老,見得黑色包裹中那張死不瞑目的嘴臉過後,卻是難得地唏噓兩聲,隨後示意方塵跟上鏢局行伍。
壓了壓背後負著的沉淵,方塵聞言輕輕點頭,隨後眯著眼看了一眼那黑袍遊寇將要消失在視線中的背影,輕輕一笑。
僅僅是青山這兩字的威名,便使得六境武修畏而收手,更使得羅飛羽這等流寇也刻意示好。
上山而後下山的方塵,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上宗。
……
跟隨著金環鏢局繼續東行的後半段,是一段枯燥無聊的路程。
一路上並未發生任何事情。
因為劍元訣的特殊性,方塵哪怕是在趕路,仍舊無時無刻不吸納著四周靈氣,壯大體內那一方劍道元海。
劍元之體體內劍氣流轉的剝離提純,使得進入方塵體內的每一縷劍元都格為澄澈,不含絲毫雜質。
那一柄虛幻小劍,隱隱增添了幾分真實。
“李老,可知曉那位流寇頭領羅飛羽的事情?”
於是,在劍元又一圈枯燥的周天運轉過後,方塵邁開步子走到李老身前,打聽起了那位持刀客的事情。
“羅飛羽此人,這些年在北嶺倒是闖出了不小的名堂,江湖上都稱其為冷麵狡狐。”
少年的突然開口,明顯使得李老微微一愣,於是,站在其身側的沈霽英氣的眉毛一挑,便開口答道。
方塵聞言,煞有興致的轉頭看向沈霽。
於是,留著乾練的齊耳短發的小鏢頭,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瞥過方塵一眼後,便雙眼直視著前方,緩緩訴說。
“羅飛羽此人大抵是兩年前出現在北嶺,來曆不詳,但其剛有聲名傳出時便已然是五境修為。
據說,當時北嶺南邊的一座小城中,有一戶魚肉鄉親的官宦家族,仗著身後有幾分官家背景,族中又有兩個五境高手,搜刮了四周數座小城的民脂民膏。
甚至因為那些小城的官員與其沆瀣一氣,這戶家族族人行事愈發乖張,甚至於後來做出了光天化日搶奪女子,濫殺百姓的大罪之舉。”
這位金環鏢局的小鏢頭,似是因為家教極好,隱隱有了幾分懲惡揚善的女俠氣派。
說及那一戶家族族人的惡行時,竟是不覺舉起拳頭輕輕揮動,臉色因為憤怒而微微漲紅,因為生氣而張嘴呲出兩顆虎牙。
站在其身側的方塵,年幼時候便伐柴打雜來養活自己和陳伯,所以少年的往昔實在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就連那些說書人講的天南海北的故事,也隻能在打雜的間隙伸出耳朵攬過來一兩句。
所以,見得身側小鏢頭講這些事情時那副專注認真眉飛色舞的樣子,方塵眸子陡然一亮,神情竟是再專注幾分。
“後來呢,那羅飛羽是出手殺了這戶人,隨即被通緝成為流寇的嗎?”
少年見得沈霽停下,微微思索片刻,旋即按照陳伯當年說的那些懲惡揚善的大俠行徑,推斷著故事的進行。
“當然——不是。”
身側少年的搭話,似是使得沈霽這個說書人一時間也有些洋洋得意,轉頭看著方塵那一臉認真入迷的模樣,沈霽臉上酡紅再豔三分,急忙又轉過頭去,雙目直視前方,繼續開口。
“那一戶家族的惡行自然吸引了四周許多修武之人的注意,但因為五境武者在世俗凡人中的威懾力,卻沒有任何人出手誅殺,直至羅飛羽的出現。”
沈霽說著又是一頓,方塵眉頭皺起,似是有些疑惑。
“同為五境武修,羅飛羽出現在府邸門前,那一方家族中的武修自然也有所察覺。
隻是本以為羅飛羽是去懲奸除惡的四周百姓沒有想到,那兩個五境武修也沒有想到,羅飛羽竟是在雙方劍拔弩張的瞬間,將手中那柄劍器扔給了那一方家族的武修,並且恬不知恥地叫囂著加入了那方家族,成為了族內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