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不等拳近身前,身下居於後方的右足狠狠一蹬,隨著地麵青石炸裂,揚劍先行一步掠殺而去。
巍巍劍氣與明黃色的莫名氣機撞在一起,出乎方塵意料地,以沉淵這等劍器催發的劍氣,竟是未能斬開那些盤繞在黃袍男子四周的明黃霧氣。
那些如若流質般,在黃袍男子身體四周,不斷盤旋的明黃色霧氣,將劍氣阻擋在黃袍男子身側三尺開外,旋即又隨著拳落一齊砸出。
青山小師叔揚劍的手巍然不動,那柄沉淵在其掌中直直前刺,眨眼間穿過三丈空間,劍尖直撲黃袍男子胸膛。
披散著長發的黃袍男子,眼底掠過幾分好奇與欣賞,這位青山天驕們至今不知姓名來曆的修行者,在沉淵近身的刹那,兩腳交錯著踏出數步,以一種看似毫無章法但偏偏極為有效的步子,迅速地自方塵劍器之前閃身而過。
一手負後,一手握拳狠狠砸下。
方塵手握沉淵一個轉身下腰,武元流轉之間躲過這一拳,隨後掌中劍器隨著其身形變幻,再次朝著黃袍男子殺去。
蓮會第二層天驕的實力如何,看過了山巔之上這麼多場對戰,方塵心底早已有了一個大概的考量範圍。
所以,從一開始出劍落劍之時,方塵便有意無意地打量著那幾位上宗首徒的廝殺,思考著自己若是交戰者一方,該如何出招。
方塵最後得出的唯一結論是攻,強攻搶攻。
劍修手中的劍器從來不是守禦之兵,青山的劍最擅攻伐,所以若交戰,定要直接以彼之長迎敵,不論敵手擅攻還是擅守,劍修手中的那柄劍,仍是要一往無前毫不露怯的前刺。
沉淵隨著方塵心意下沉,而後上撩。
青山小師叔與黃袍男子的這一戰,便選擇了沒有絲毫退路的直攻,不求守禦,但求延綿劍勢攻而克敵。
這一招上撩劍,乃是方塵修劍至今,使用最多的劍術。
劍五,銜燭。
沉淵劍器之上,隱約出現了一條墨色遊龍,隨著方塵出劍,嘯出驚天龍吟。
墨龍直撲黃袍男子而去。
那位即便交手至此,滿臉仍舊掛著輕鬆寫意的黃袍男子,在窺見劍五這一劍的氣機意境之吼,眉宇之間難得的正色幾分。
那些明黃色的霧氣,在黃袍男子大袖鼓蕩之間,凝成一方雕琢著五爪金龍的盾牌。
黃袍男子一手握住盾牌,另一隻手前伸,掌心向上五指並攏彎了彎,意思再為明顯不過,他要硬接方塵這一劍。
墨龍咆哮而至。
明黃盾牌之上也有五爪金龍怒目而上。
劍與盾相觸的刹那,如有兩條真龍彼此廝殺。
手執沉淵劍器的方塵,視線之中再一次出現了那些明黃色的霧氣,於是,拙峰之上瀏覽過太多青山卷宗的年輕劍客,隱隱猜到了黃袍男子的身份。
青山小師叔眼底驟然泛起幾分冷意,那柄沉淵隨著方塵背後三座劍樓的浮現,其上威勢再添幾分,竟是將龍形盾牌壓退一寸。
劍氣仍在暴漲,隨著方塵體內劍元的不斷湧動,那一道懸於元海之上的劍道本源似是有所察覺,徹底鬆開了對元海的壓製與掌控。
於是,短短三息過去,以方塵和那柄沉淵為中心,身前身後,頭頂兩側,密密麻麻地擁簇著萬千劍氣。
隨後伴隨著年輕劍客一聲怒吒,如山河倒灌一般朝著黃袍男子撲殺而去。
單手握住龍形盾牌的散漫男子,此刻顯然也認真了起來,這位實力明顯居於登山眾多天驕第二層的修行者,由單手持盾,轉為雙手握盾。
那一張盾牌隨著黃袍男子體內武元湧動,由原本的寸許大小陡然擴大到丈許,其上金黃色的五爪金龍,更是因為身側四周明黃霧氣湧入,變得愈發栩栩如生。
劍氣與盾牌再次相撞。
清脆的響聲在山巔之上不斷響起,那些茫茫多的劍氣砸落,卻在明黃盾牌之上縈繞的莫名道韻之下緩緩萎靡,落劍時候劍氣不如出劍時候三分。
但劍氣實在太多太盛。
一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聲響不絕於耳,砸落足有數息。
那道玉盤終於有些承受不住。
劍元之體的特殊性,便在於如此體質最適合修劍,適合劍元修行與流動,所以尋常劍修隻能出一劍的劍元,方塵和洛千瀧可以出三劍。
而若是將這三劍化作一劍,那麼同境界的比鬥,身具劍元之體的劍修,當是同輩殺伐最盛。
方塵不知道洛千瀧能否做到這一點,但修行歲月尚短的青山小師叔還遠遠做不到,所以,年輕劍客乾脆放開了對劍元的控製,肆無忌憚地揮灑著劍元與劍氣。
以量取勝,又何嘗不是一種勝?
沉淵劍尖之前,那道明黃色盾牌出現了一塊缺口,與墨龍廝殺的五爪金龍,眼中靈性逐漸黯淡。
而執劍的方塵,再次將沉淵向前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