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塵在劍元之體的打磨過程中,其實已然將魂海鞏固了幾分,所以老峰主靈識湧出,同為劍元之體的魂海共鳴之下,方塵雖然抵抗的極為難受,但卻是對其靈識有著不俗的凝練作用。
這也是為何,以許布武至尊之上的修為境界,調動魂海還能被方塵察覺的原因。
若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弟子幾分好處,以方塵的九境修為,怎可能感受到老峰主靈識的異動。
篝火一側的年輕劍客,在老峰主劍元遮掩空間之下,四周一切都緩緩歸於沉寂。
腦海中的壓抑感消失,方塵卻是如有所感的閉上了雙眸,許布武調動魂海之時的共鳴,加之其刻意逸散的些許靈識,伴隨著方塵的吐納,儘數鑽進了方塵的神庭。
數息的時間過去,身前一片灼熱的方塵這才睜開眸子,年輕劍客的雙眼之中閃過幾分亮芒,看起來一片清明,就像是沒有絲毫雜質的星空,唯有澄澈。
方塵重重的吐了口濁氣,身前篝火的灼熱在腦海那股清涼襲遍全身後,卻像是沒有絲毫溫度,僅是看起來一片祥和。
年輕劍客一步踏出,回過頭去,畢恭畢敬地向著老峰主行了一禮。
拙峰師徒之間的教導,從來都是如此,老峰主以布武為名,當真也沒有吝嗇任何修行上的經驗以底蘊,自青山一脈起,時刻傳道,布武天下劍修。
許布武見狀,輕輕點了點頭,眉宇之間同樣滿是笑意。
拙峰上的所有弟子,老峰主在指點之時都沒有任何藏私,隻是每個人悟性不同,天資不等,最後感悟出來的東西也不一而等。
若論修武甚至修劍的資質,哪怕方塵已然修成了後天的劍元之體,與劍道有所共鳴,但拙峰之中許布武收下的前八位弟子,在劍修這條路上,行走的也不比青山小師叔同境時慢過分毫。
但資質相近,修武時候的勤勉卻大不相同,雖然許布武收的前八位弟子,天資橫溢,甚至於與拙峰的其餘幾位弟子一起,闖出了拙峰數子的名號。
但這幾位弟子在當初修行之時,卻因為破境太過容易,修道太過簡單,修行遠不如方塵這般刻苦。
非是邢仞等人不夠勤勉。
其實單論練劍,方塵這一脈的前八位師兄師姐,要比青山的其餘幾峰的天驕勤快得多,邢仞能夠交給方塵日日走劍劈木的手段,當初他自己定然也是這般過來的。
但這些勤勉,在方塵一天幾乎所有時間,都在修行中度過的情況比對之下,卻就有些捉襟見肘。
老峰主在陪著方塵於望月山脈一個月的修行中,每每看見年輕劍客不知疲倦地與妖獸廝殺,心中總會想起一些往事,總會有些淡淡的悔意。
若當年對那幾位弟子再嚴格一點,他們的境界再高一點,能夠與上一輩齊平,是不是那一場冥海當中的廝殺,便不會以拙峰一脈,年輕一輩亡去大半,剩餘的諸如邢仞等人,紛紛留下道傷,武道前途斷絕結束。
是不是拙峰數子的名號,便不會像而今這般,活在江湖的回憶之中?
老峰主苦澀一笑,轉頭拿過長桌上的一杯米酒,抬頭大口囫圇吞下。
農家自釀的米酒很甜,很醇,但酒水入嘴之後,老峰主唇齒之間,卻突然沒有了滋味。
起身站在許布武身側的方塵,自然注意到了師尊的情緒變化。
方塵凝眉咬了咬嘴唇,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沉默著,轉頭再給許布武拿了一碗米酒。
都說酒能解人愁,但方塵自邢仞手中接過養劍葫後,也喝了不少酒,但是有些愁,好像是怎麼都解不了。
方家的愁是這般,陳劍聲的愁是這般。
老峰主心中關於那些弟子的愁,大抵也是這般。
踏足大道之後,非是沒有七情六欲,隻是見過的太多,經曆的太多後,便漸漸有些習慣。
老峰主很久沒有這樣愁過,所以短暫的思量之後,許布武便又回過神來,拍了拍身側關門弟子的肩頭,淡笑著轉頭看向篝火的另一側。
方塵輕輕一歎,定了定神,隨後同樣抬頭看去。
劉家村子的祭祖儀式,向來是整個村子無論男女老少,婦孺兒童,必須全部參與的大事。
所以狩獵隊的修行者回村之後,極短的時間內,便在村民吆喝之下,將村子裡的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
而村民當中最後來到此處的,便是那兩位手牽著手來到此處的眷侶。
劉虎,以及阿離。
有些異常的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