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也沒看她,而是看著唐彧,眼中淩厲之氣愈發濃烈,她搖頭:“沒有,彆亂想了,你趕緊去隆裕茶莊。”
“長姐,你當真不陪我去啊?”
沈吟不再理會妹妹,對唐公子行了個禮:“唐公子,我還要回校場,先失陪了。”
唐公子點點頭,待他回禮後,沈吟像一陣風似的走了。
看來長姐是鐵了心不陪自己去,一個人去還底氣不足,到時候露了怯那還不是一樣丟人?之身入狼窩?怎麼可能嘛。沈霽歎口氣,正想著怎麼辦,扭頭看見唐公子,他正靜靜站在石榴樹下,身後火紅的石榴襯著一身茶白衣服,仿若畫中人。
現在隻剩下他們兩個,院中靜得能聽見落葉的聲音。沈霽想這都麵對麵了,再不說話就真的不妥了,還是先找個話題聊起來再說。
唐公子好像並沒有想那麼多,隻覺得麵前這女孩很可愛,又看出她的些許局促,想必是還想著午前的事情,那屬實挺尷尬的,罷了,自己作為男孩子,還是理應先行禮的。正要行禮,左手臂忽然被人抓起來,他一怔,抬眼看去,她竟不知何時走到麵前,正打量自己左手臂上的一隻銀鐲。
“這鐲子不錯,京華的東西就是好,連做工都如此精細。”
那鐲子沈霽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正好以此提出話題。
唐公子淺笑:“這是我娘找來工匠師傅打的,你若喜歡,我可以讓他們再打一隻贈與你。”
好,就這樣開始,很好!
沈霽終於再次對上他的眼睛,近了看,才發現他有一雙鳳眼,眼中帶著淺淺的憂鬱:他看起來同自己差不多大,可為何眼神是這樣的與這樣一雙眼睛對視,沈霽感覺自己原本輕快的身體都沉了下來。
“不用麻煩,我還是喜歡素的。”她抬起右手,晃了晃那隻掛在手腕上的素銀鐲,然後雙手抱拳:“沈霽,無字。”
唐公子回禮:“唐彧,也無字。”
“你也沒有取字啊?你今年多大?”
“十四。”
“那你同我長姐一邊大,比我長三歲,我應該喚你哥哥。”
“叫我唐彧就好了。”
“那怎麼行,哥哥就是哥哥,變不成弟弟,更不可能成為姐姐。”
唐彧笑了,朱唇輕啟,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沈霽撫了下自己的頭發“聽我娘說,我出生在一個下著鵝毛大雪的冬天,我落地時雪就停了,於是祖父給我擇了霽,取雪後晴天之意,希望我一生明朗快樂。你呢?你的名有什麼寓意?”
“並無什麼寓意,隻是取了這個名,便活成了這個名。”
“哦?為何這麼說?”
“我自小喜愛詩詞歌賦,父親大人很喜歡我作的詩,母親大人喜歡我彈的曲。”
“那多好啊,不像我,我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六藝,除了射禦,其他的我都不會。”
“其實,撿一兩樣,學通,學精,就已經很好了。”
沈霽發現麵前這位俊俏小公子還是很好相處的,於是放鬆下來,朝一棵石榴樹走去:“你這話倒是跟我二哥說的一樣。”
唐彧疑惑:“你二哥”
“哦,他叫沈巋,你還未見過,不過晚膳就能見到了。”
唐彧點點頭,又問:“那,我應該喚你什麼?”
“你可以隨我長姐和二哥喚我阿霽,喏。”沈霽摘下一個大石榴,扔給唐彧,唐彧伸手接住,略顯無措。
“彆客氣,這滿院的石榴隨便吃,算我的。”
唐彧看了看石榴,柔聲道:“多謝。”
沈霽又給自己摘了一個,掰開,一口咬下去,深紅色的汁水便流出來。話題將畢,於是一抹嘴巴,說道:“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待我回來再來找你玩。”說罷轉身走出院子,問守在門外的仆人:“我二哥今日在哪間書房聽書啊?”
“回三小姐,在西書房。”
“哦。”她拂開垂在眼前的柳枝,順帶摘了兩片葉子。
唐彧看著離去的沈霽,眼中似是盛了什麼東西,一眼望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