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的華年!
“我剛剛去李忠辦公室了。”幾天後的下午,夕佳對剛剛跑完操走進自習室的薑湄說。“二檢成績了出來了。”
“啊?”薑湄喘著氣,一時沒反應過來,“讓我緩緩。”她扶住夕佳的桌子。“你看到成績了?”
“沒有看到所有人的,但是咱們幾個的我都看了。後來再想看的時候李忠把電腦關上不讓我看了。”
“你……考得怎麼樣啊?”薑湄問。
“不好,但還在我的接受範圍裡,沒有一檢那麼地差。”
“比一檢好就行。”薑湄緩緩坐下,想問關於自己的話卻又說不出口,仿佛要向閻王開口問詢自己陽壽幾何。
夕佳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低頭擺弄著手指慢慢說;“你考得沒有很差,也不太好,跟你平時比。但是比一檢好。”
“啊?”薑湄眼裡泄出失望,“這是一檢的翻版嗎?一檢像詛咒一樣跟著我……還有那個絕望的時候……”
“我沒看到總成績,但按表格的排序你是第二十二個,秦東楊是第十二個,楊炳應該是咱們班第一,在第十個。陳媛在你後邊,應該二三十名吧,她這回居然翻車了。這是我印象裡她第一次考砸。白茵茵這次考得很好,她是第十一個,在那倆人之間。不過咱班整體不好,你跟陳媛都下去了……我就是不知道表格從第幾行開始是第一名,我沒看到最上邊。”
“第三行。”坐在角落的譚孟佳冷不防插上一句。
“你回來了!”夕佳驚道。
“我剛考完二檢就走了,這麼幾天了,還不該回來嗎……這次考試打破了我所有幻想,我已經確定要複讀了。”孟佳無奈地笑笑。
夕佳卻不以為然,“彆開玩笑了,你這樣的都要複讀,我回去再上一遍高一了。”
“你們暑假補課、一輪複習我都不在,統考我又考砸。回來文化課根本跟不上,我以為在這裡自學會好一點,沒想到也是不行,不複讀沒辦法啊。”孟佳仍是笑著,像在轉述彆人的趣事。
“我聽說你們不是可以單獨選學校參加考試嗎?”
“你說是校考啊,可以是可以,但是太貴了。路費、住宿費這些跑兩個學校就高得不行,那些學校在的地方物價高,我太窮了。我隻能在網上給彆人畫畫賺點錢……”
“怎麼會,你隻憑文化課的成績也能上好學校了啊!”夕佳搖搖頭。
“不行的,我知道。”
“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楊炳風風火火衝進來,拿捏著腔調對蔣夕佳說,“優秀的王江成同學考取年級第一,不僅如此,還進入了全市前二十。讓我們為王江成同學鼓掌吧!”說罷,靜寂的教室裡響起單調的掌聲。
“得了吧,你也很好啊。”夕佳笑笑,“你們這真是要把我逼瘋。”
“真的好嗎?年級第八而已。”楊炳轉回平日裡的聲音,一隻胳膊撐著桌角,歪頭站一會兒,便走回座位。
“薑湄!薑湄!你站在那裡乾什麼!”夕佳抬頭看到薑湄踩著凳子站在打開的窗前,胳膊壓在窗台上,頭朝外探著。
“你下來!”夕佳急忙走至她身旁。
“你不會害怕我跳樓吧,這是一樓啊,從這邊跳下去摔不死人的。”薑湄勉強地笑著,眼裡閃爍著晶瑩的光。
“下來吧,不要難過了,一次考試而已,又不是高考。況且我考得比你還差,連年級前二十也沒進,我不還是得樂嗬嗬地繼續學習。”
“我就是想、冷靜冷靜……”說著,薑湄的眼淚止不住地奔湧出來,她跳下椅子,一頭栽進夕佳懷裡,下巴壓在她的肩膀上。“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已經、已經很努力了,可是,我改變不了。”
“一檢的時候,我以為是自己情緒不好,那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痛苦的事,所以才考不好。那這次呢?這次又有什麼借口!我以為這次的狀態很好了,一定會回去的,結果呢?還是什麼都不是!”薑湄不住地哽咽著,夕佳把抽紙遞給她。
“這種事……隻能是個偶然,我知道你很難受,我能體會。但不管怎麼說,比一檢好就行,不是嗎?”
“偶然?偶然多了就成了必然!我不是因為這一次,就這樣的,而是很多次。一檢之前的聯考,我從來沒有考差過,為什麼到了一檢就差得沒邊?二檢也是這樣,這學期以來的每次考試,不論是什麼大考小考,聯考周考,我從沒有失過手。為什麼又偏偏就是二檢?好像在告訴我,我是被詛咒的,不管過程怎麼樣,我的結局永遠是失敗,一個失敗是另一個失敗的翻版,永遠是這樣。我所謂的努力,在高考考砸以後,不就可憐而可笑嗎?”薑湄緊緊抱住夕佳,額頭滲出的汗珠打濕了薄薄的劉海。
“為什麼是二檢啊……不隻是這一件事,還有很多很多。那麼多東西,都隻是在我手裡短暫地停留,然後就劃走了……我一伸開手,上麵全是鮮血淋漓的劃痕……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得到過、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就好像在告訴我,我這一生,注定悲慘……”
“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沒事的,二檢改卷子那麼快,誤差本來就很大……”夕佳輕輕拍著薑湄的後背。
“沒事,蔣夕佳。”薑湄擦乾眼淚,“你回去吧,我站在窗戶那兒思考思考人生。不能耽誤了你。”
“蔣夕佳!班長!”另一邊,楊炳喚著她。
“那我回去了,我去看看楊炳喊我乾啥。”
“你趕緊去吧。”
“嗯,你過來了。”楊炳捋著手裡的幾張暗黃色抽紙,“你讓她自己待一會兒吧。她跟你不一樣,彆人的安慰對她來說沒有太大作用。心結隻能自己解,彆人越幫忙反而越亂,成了死結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