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這個圖案!在洞壁上……那果然是顧朗留下的。”童鑰接著說,“他用血在我們落腳的洞壁上留下這個圖案之後,便離開了。”
“也許是在向你父親致敬吧,他臨走時應該也沒想過自己能一直活下去。”
“所以……這個圖案到底意味著什麼?”童鑰拿起達的手,再次打量著那個刺青。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組織上一直把這個圖案作為圖騰,所有的成員都會有這樣的一個紋身。”
“組織……我也能加入嗎?說實話,我父親很久之前留下一封信,讓我到a區去找一個線人——我想大概是與組織有關的。”
“你父親是組織中頂頂重要的人物,你當然有資格加入——隻要你想。他讓你到a區去,也許也是為你的安危早就做好了打算。不過現在嘛……我們得先離開這裡。”
“也是。”童鑰思考片刻,“那麼大黑客費塔,你現在手頭上還有沒有什麼彆的新鮮消息,有利於我們逃離這裡?”
“嗯……”達思考了一會兒,“隻是依稀聽過傳聞,a區人手上有不用被殺死就能夠離開這裡的辦法,那麼看來我們還需要抓一個a區人作為人質審問一番。”
“好啊。”
說罷這玩笑一般的話語,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他們明白,所謂逃離這裡,在他們逼近冠軍之位之前,多少還是有些遙遠。
他們首先要戰勝敵人,才能夠挑戰這權威之後的力量。
“話說。”達突然停下了笑,“我不是費塔,是達。”
“費塔就是費塔,你改掉名字也是費塔。”童鑰似乎誤以為達仍然在開玩笑。
但達卻好像很認真,“我從來沒有改過名字,也沒有什麼費塔之類的乳名。”
“但是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後來搬走的那個男孩,就是費塔啊。”童鑰抬起頭,“我不可能記錯。”
達突然沉默。
“我12歲的那場病,還蠻嚴重的,昏迷了好久,爸媽說我是鬼門關走了一遭。經過那場病我忘記了一些事情,隻能記起一些比較重要的片段。像是小時候的同學、老師……都記不清了。”
“但總不能忘記自己的名字吧……”
“有什麼不能的?反正我記得你就好了,那些也不重要。”
達的臉微微泛紅,輕笑著彆過臉,“好了,看來真的是我忘了。你如果願意叫我費塔,就叫吧。”
童鑰伸手捏住達的臉,繞開他臉上若隱若現的淤青,“可你真的跟小時候一點都不像,如果不是你這麼信誓旦旦,我真的會把你當成魚目混珠的騙子。”
“難道你整容了?”她打俏道。
“沒有。雖然搬家之後我小時候的照片都弄丟了,但是女大都能十八變,我現在和小時候長相有差,也不算什麼大問題吧?”
童鑰無奈笑笑,也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
無論怎樣,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她不想再進行無謂的質疑。
但她清楚地記得,她曾在無數個偷偷觀察費塔的日子裡,把他琥珀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窩、柔軟的卷發,以及那宛若雕塑一般立體的側顏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腦海中;但如今自己麵前的這個“費塔”,深棕色的瞳、清秀的五官、典型的東洋人麵孔,與那時截然不同。
這絕對不隻是成長的變遷。
她敢確信這副軀殼之內確實是達的靈魂,但麵對這副陌生皮相時那種彆扭的感覺,讓她始終隱隱不安著,也是讓她始終無法對這個“達”,實現百分百信任的根源。
童鑰安慰自己,她需要知道的便僅僅是她又找到了他。她從10歲起便斷裂的人生,因為這場徹頭徹尾的鬨劇,在九年之後重新連接了起來。
天漸漸暗下來,達找來樹枝堆起火堆,還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瑟瑟發抖的童鑰身上。
天越來越涼了,那邊界之外的嚴寒,幾乎已經慢慢滲透進童鑰的骨子裡了。
童鑰的外套還在顧朗那裡,這件事在每一次童鑰感到寒冷時都會警醒著她。
她始終放不下他,還是想要再見到顧朗,把自己心中無數個未說完的疑問解答完全。
童鑰和達在這寂靜的夜裡相互慰藉,哪怕四處殺機四伏,也能夠減少些許恐懼。
好在這個夜晚並沒有黑的徹底,原本期待著的雨尚且沒有傾落,反而雲層稍稍散開,極光從雲翳中稍稍露出,將整個大地灑上了斑駁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