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敵人疲敝至極,毫無希望之時,我軍甚至或可不戰而勝。”
摩根說完後,電話那邊也是靜默了片刻,隨後哈裡斯的平淡且嚴肅的聲音繼續傳來
“嗯,靠著軍力差距保持原始戰略,理論上也未嘗不是一條可行之策……可還是那個老問題,北境至中洲南北的超長戰線長達兩千餘公裡,全線一同推進的話……先不考慮耗時,需要耗費的軍費也太過巨大,太過勞民傷財,要是因此消耗了大半的國庫稅糧,陛下必然不悅。
而且,我軍靠切斷敵人的補給線去蠶食聯邦的方針,雖然從本質上固然是沒有錯的。可是在這超長的戰線封鎖中,倘如有一環出了岔子,被敵人鑽了空洞,甚至隻是讓小股敵人繞到了我們後方已經占領下來的城市,煽動起義和打遊擊戰,從而搗毀我們的工廠和基地,我軍便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這對我們的補給來說也是一大致命的隱患。
屆時進攻就不得停滯,平叛也是件困難的事情,敵人隨時可以蟄伏暗處,待前線軍士遠去,他們再從後方發動叛亂,倘若因此加派軍隊駐守占領的城市,那就更得不償失了。
更彆說近日有諜報消息,說聯邦正加緊將其國內先進的生物工程技術應用於軍隊了。
聯邦政府早就在生命科學研究和生化藥劑醫學投入巨大,北境聯邦數十年前便以此著稱於世,雖說在電氣、通訊和軍武技術上聯邦與我軍的差距可達半個世紀,但在神奇的生物技術這一領域上,聯邦科學家的造詣,甚至可能要遠遠領先於我國。
為了防止聯邦將這方麵的技術軍事應用成功並繼續有所突破,我軍應求速勝,不該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所以,表麵上這全線築建工事陣地,推進“移動防線”包圍圈一方針看似最為合理穩妥,可一旦出現紕漏,戰局也會急轉直下,全線封鎖若因一兩個點動搖,最終乃至全線工事都會陷入報廢,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遷延日久,這一措施的風險和變數也是在不斷的與日俱增,加之需要投入的軍費本就耗費太大,終究難以久持,我們這一策略取得的成果已經足夠豐碩,但繼續維持這巨大的軍力財力消耗,恐怕不甚現實……
我們今日的會議的主要目的和問題也正是討論有沒有更好的方法,希圖能夠降低消耗,謀求速勝的替代方案,因此摩根將軍還是不要舊議複提了。”
摩根·索爾德聞言頓時皺頭大眉,語氣變得有些焦急,但整體還是比較鎮靜的道
“司令!打仗本來就是要有所消耗的,更何況以我們神聖日曜帝國之國力要是都耗不起,敵人就更加耗不起了,何況這個方法本就隻有我帝國能夠做到。
此法表麵上雖最為愚笨,可終究還算是一勞永逸之策,打下北境,是多麼碩大的萬世功勳?怎可心疼損耗,和帝國統一整個浮世星的宏圖相比,這點忍耐、消耗和等待又算得了什麼?
況且軍略本就沒有萬無一失之策,緩勝蠶食有風險,難道速勝之法就沒有風險了嗎?我相信隻要指揮調派得當充分利用現有戰果,完全可以做到規避風險,以最低的傷亡代價打下聯邦!”
“摩根將軍未免太過言負其實了吧!”
右首的雷巴曼這時竟突然插話道。
雷巴曼麵露輕佻之色,眉宇間隱約有倨傲和不屑之態,他用不疾不徐的語氣微笑著道
“雖說聯邦軍全都是一群窮酸的酒鬼和鄉巴佬,可老頭子我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們打仗真的算得是一把好手!
適才將軍說的話,未免有些太過低估聯邦軍了,你未曾把一項重要的因素納入考量——“戰鬥意誌”。
聯邦軍的戰鬥意誌和戰鬥力的頑強程度恐怕超乎你的想象,他們也是對天主有著虔誠信仰的教徒,並從這信仰中獲得了無窮的力量,嚴酷的極寒常年摧煉著他們的體膚,他們一個個高大粗壯,悍不畏死且信仰真切。
我的艦隊自從攻下永凍港登陸以後,在此和這群鄉巴佬拉鋸了六年,也仍然是被阻擋在莫茲克之前難進半步,即便是半年前哈裡斯元帥率大軍親自從陸路攻打北境,也隻是占領了白愕爾羅斯,至於中洲之地大部分領土,仍然在沙皇的邦國軍隊手中,今天聽摩根將軍這話卻反倒是一副勝卷在握的意思了。
退一步說,就算以你所言,想要蠶食對手,首要的一步便是要攻下中洲,而我軍的裝甲師如今都在西洲東北的莫茲克前線,而拿不下中洲又談何縮小包圍圈?隻要中洲還在,就永遠是我軍心頭的一根刺,你在北境前進的越深,中洲這顆毒瘤也就越大。
摩根總指揮、索爾德上將,你可曾考慮過這些?嗬嗬,恕老夫直言,將軍之才乾、能力自然是絕世,但恐怕終究還是經驗太少,言談充滿了學院之作風。
這裡!是真正的戰場,局勢瞬息萬變,有時候一個不起眼的小因素就會改變整個戰局,這裡不是你的倫多尼亞軍事學院,糊弄學生的那一套言論,在這兒可並不實用。
總之,我想說的是,我支持元帥速戰的原則,要不是帝國遲遲沒有增兵,把我們這幫老頭子忘在這裡六年,我們早就想和這群鬼佬決一死戰了。”
摩根對雷巴曼中將的軍人意氣之言不置可否,他沒有去和雷巴曼展開無意義的爭執和反駁,而是靜默不語,靜待哈裡斯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