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慢走。”
趴在楚子瓔背上的賀小夭也回過頭,伸著胳膊嚷嚷“哎呀我的傘!”
鐘離潁川回身去幫賀小夭找傘,找到後拿過來放到她手裡。賀小夭眼神迷離糊裡糊塗,但一隻手緊緊攥著花傘,好像那是個至關重要的東西。
鐘離潁川將二人送出院門,目送楚子瓔背著賀小夭一步一步遠去,直到消失在黑夜中。他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想起了久遠以前的事情,看到黑晶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此刻卻忽然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複雜難以言明。
“鐘離潁川他、他不想告訴我。他一、一定知道的,但不想告訴我、我。”
趴在楚子瓔的背上,酒勁上頭的賀小夭軟綿綿、磕磕絆絆地叨叨著。
楚子瓔背著她慢慢往前走,儘量保持平穩,怕顛了她。賀小夭體重輕得嚇人,讓他十分憐惜,想對她好,想把她喂胖。
“你倒不傻。”楚子瓔回了賀小夭一句。
“我當、當然不傻,我看、看得出來。他雖然對、對我笑眯眯的,很、很可親、親的樣子,實際上他是、是一個很、很冰冷的人。”
賀小夭說得費勁,楚子瓔卻全聽明白了。
他驚訝了。他知道賀小夭隻是有點神叨叨,並不傻,但沒想到她不僅不傻,還看得這麼透。大家對鐘離潁川的評價都是熱情謙遜周到,很少有人能看出鐘離潁川是個外熱內冷的人。
隻有楚子瓔這樣跟鐘離潁川認識已久,走得很近彼此很了解的人才知道鐘離潁川真正的脾性。而賀小夭初次見麵就能看到這一點,不可謂不驚人。
“你就不、不一樣了,”賀小夭閉著眼睛,抓著花傘迷迷糊糊地說,“雖、雖然看起來冷、冷、酷、酷的,可是心、心腸很好。雖然嘴上說不、不幫我,可實際上都、都是幫我的,你真是個大、大好人。”
楚子瓔被賀小夭誇得臉紅,故意沉著聲說“閉嘴吧,吵死了。你怎麼這麼輕,太輕了,要多吃點飯。”
賀小夭說“多吃也沒、沒有用,又不會長、長肉。洪姨也說我太輕、輕了,博士給我使用的是超、超輕型材料,所以我才、才會這麼輕。”
楚子瓔斥道“又在胡說八道了!”
不勝酒力,說完幾句話後賀小夭終於腦袋一歪昏睡了過去。她睡著以後就不著力了,身體往旁邊掉,楚子瓔怕她掉下去,就分出一隻手來抓著她的胳膊固定住她,身體儘量往前弓兜住她,一隻手托著她的大腿,以一種費力的姿勢把她背到了木蓮居。
洪姨已經迎了出來,“哎喲,這是怎麼了?”
“對不起洪姨,小夭喝醉了。”
“啊!喝酒啦!這丫頭,身子這麼弱怎麼能叫她喝酒呢,我從來不給她喝酒的。”洪姨掩飾不住責怪之意。
楚子瓔也不多做解釋,隻說“對不起”,洪姨也不好再說什麼。
在洪姨的幫扶下,楚子瓔把賀小夭背進房間,放到床上。賀小夭睡著以後手就鬆開了,可抓著傘的那隻手卻攥得緊緊的不放,洪姨要從她手裡把傘抽掉的時候她就猛地睜開了眼睛。
“回家了。”洪姨哄著她說。
賀小夭眼珠子無神地轉了轉,看清楚洪姨後她終於鬆了手,又睡了過去。
“你說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會惹下這麼個毛病,出門就要帶著傘,生怕下雨,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紙糊的,碰不得水。可也沒見她怕水,叫她彆玩水要著涼的,她哪一回聽了,每次照玩不誤,真是的!”洪姨叨叨著。
楚子瓔問“她為什麼會怕下雨?”
“不知道哇,就上次大病一場回來後,就惹下這個毛病了。”
“是三年前那場大病嗎?”
洪姨皺著臉說“是啊!”
望著躺在床上的賀小夭,楚子瓔沉默不語。她如此安靜,又如此瘦弱,像一個紙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