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麻衣看向水月漣的方向,發現他不自然地轉了轉脖子,右手拿著撥片在身前比劃,像是在老師發現分心後裝作認真聽講的學生,終於捂著嘴輕聲笑了起來。
“有些緊張也沒什麼,你不知道,水月第一次上台前”
揭露水月漣的黑曆史被事實證明是轉移注意力的有效方法。
水月漣三心二意地想著稍後演唱的內容,又偷偷注意著交談甚歡的白石麻衣與白川真紀。雖然不知道白川用了什麼辦法讓白石麻衣擺脫了緊張情緒,但結果總是好的。起碼他現在這麼認為。
搖搖頭,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對演出內容的準備上。
剩餘的時間很快過去,清水寺從一旁走來,帶來了預備上場的消息。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農學部的幾個人從舞台的另一側走下,留下一頭長發的男性主持人在台上講著沒什麼人願意聽的介紹話語。
看到入口處工作人員的手勢,水月漣帶頭登上了舞台側麵的台階。
台下出乎意料的歡呼與呐喊聲有些出乎白石麻衣對於這種學生活動的認識,使得她的腳步不由為之一滯,白川真紀笑著從她身邊走過,大聲說到“永遠不要小看舞台上的水月”。說完就在站在水月漣的右側。白石麻衣也終於回過神,跑了幾步來到舞台的另一側。
站在舞台中央的正前方,水月漣的視線越過台下興奮的觀眾,也越過銀杏道上熙熙攘攘的熱鬨場景,看著西側天空中愈發沉重的雲層和稍顯蒼白的天空。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橋本奈奈未拒絕的話語。
她不會來了。
回頭分彆對上白川真紀,清水寺誠以及白石麻衣的眼神,水月漣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想法和內心湧起的遺憾全部拋卻,用力甩動右手從身前的吉他上劃過。
刺耳的刹車聲中,列車在東大前站停下,幾聲報警聲後,車門緩緩打開。順著車廂中的行人,橋本奈奈未踏上了月台。儘管車站中環繞著她的各種計時裝置都在宣告演出已經開始的事實,但對與此刻的橋本奈奈未而言,此時鐘表上的各種指針和刻度已經失去了應有的意義。
一切似乎都還來得及。
接連唱完兩首歌後,環繞舞台的歡呼聲變得更加熱烈。雖然有著禁止攝影和錄音的提示,但人群中閃動的鏡頭不在少數。麵對這種情況,組織者也放棄了維持秩序的想法。
水月漣輕輕喘著氣平複呼吸,轉頭就看到了身側白石麻衣愈發明亮的目光,對著她輕輕笑了笑。白石麻衣報以柔和的笑意,抱著低音吉他幾步來到水月漣的身邊。
上台前緊張感已經完全消散,拭過額前因汗水而粘結在一起的劉海,白石麻衣對他比了個“開始”的口型。
水月漣點頭,握住身前的話筒,麵對台下安靜看著他的觀眾說到“接下來請聽,打上花火”。
琴弦馬上迎來了今天的最後一次顫動,白石麻衣有些輕微顫抖的聲音在舞台上第一次響起。
曖昧な心を解かして繋いだ(曖昧的心結融化相連在一起)
この夜が続いて欲しかった(願今夜永不結束)
一起唱完最後一句,舞台上又重新歸於平靜。片刻的安靜後,台下的掌聲和歡呼如同沉寂已久潮水瞬間爆發。
在籠罩著這片小小區域的喊聲中,水月漣又看向身側的白石麻衣,對方也正好看向他。突然間,兩人同時笑了出來。
讓清水寺和白川也來到舞台前,不斷重複完感謝的話語,借機完成了對樂隊的宣傳後,忽視了台下逐漸響起的enre聲,水月漣轉身向著舞台的出口走去,清水寺和白川也選擇跟上。
白石麻衣看著台下的場景,似乎想要把這一切刻在自己的記憶中,卻突然遠遠看見有一個短發的女孩子在層層觀眾的最外側看向這裡。白石麻衣感覺那人的目光從消失的水月漣身上收回後,又好像看向了自己。
在舞台中心回望過去,兩人的視線穿過悶熱的空氣交錯,對視幾秒後,白石麻衣收回了淩冽的目光,向著出口處的台階走去。
從東大的正門走入,橋本奈奈未的又一次加快了腳步。在來來往往的遊客後,安田講堂下的舞台已經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就快到了”,穿行在熱鬨的人群中,橋本奈奈未心想。
然而,“感謝觀看我們的演出”,這是她在用儘全力跑完最後一段距離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然後出現在橋本奈奈未眼中的就是水月漣轉身離去的身影,還有最後站在舞台中間那個女孩子投來的奇怪目光。
自己這算是趕上了嗎?橋本奈奈未也不清楚。
天空中的雲層更加密集,一場暴雨似乎馬上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