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娛之乃木阪猜想!
坐在長崎空港登機口前的長椅上,斜前方電子屏幕上的航班時間滾動著。水月漣抬頭看了眼,沒有發現什麼變化,又閉上眼睛,專心與金屬座椅特有的冰冷感對抗。
距上次白石麻衣來這裡,隻過去了大概一周,這部電影裡他的戲份就全部拍攝完成。
在一個有著油畫般鮮紅落日的傍晚,水月漣駕駛著艘從當地漁民那裡借來的小船,載著高倉健和大瀧秀治兩人離開了小小的薄香港口。停在一處無人的海麵,看著高倉健捧著作為道具的骨灰撒在海麵之下。
又在夕陽完全被海麵吞沒之前返回漁港。剛上岸,就有工作人員將一捧花遞到他手中,然後不管是否真心,所有人都對他鼓著掌,還有比較熟識的場務大聲說著些“恭喜”“祝賀”之類的話。
突如其來的衝擊之下,水月漣恍惚了一陣,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對著四周鞠躬,說了些感謝的話,因為他引起的小小波動就算過去,這個平戶島上的小小港口又恢複了一以貫之的寧靜。
以半圓狀將他圍在中心的人群漸漸散開,水月漣將手上的花束拜托給旁邊的工作人員,專程找上高倉健和降旗康男,誠心誠意地道謝。
兩人倒也沒有推辭,大大方方地接受。又反過來對他稱讚幾句,特彆是最後幾天拍攝中那份對“直子”的愛意,相比他一開始的僵硬表現簡直判若兩人了。就水月漣自己而言,並沒有感受到前後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隻不過在拍攝結束後,被降旗康男叫去看監視器上的回放時,隱隱約約注意到像是真的有哪裡不一樣了。
思來想去,中間能引起什麼變化的,也隻有白石麻衣來的那一次了吧…
“各位乘客…”
登機口前的廣播突然響起。水月漣打起精神聽了幾句,發現和自己無關,用腳勾住試圖偷偷溜走的行李箱,將身上的衣服裹緊,垂下眼睛,又想起了她,想起了那天。
站在車站口,試圖從她臉上瞧出些玩笑的意味,看到的隻是淡紅的臉頰與慌忙避開的眼神。
終於確認她不似作偽,水月漣感覺霧氣似是滲入了思維,使得他大腦一片空白了。霧氣因再次駛來的列車震動著,猶豫一陣,帶著她又走進了車站。隨便買了兩張票,在列車離開前乘了上去。
濃霧似乎將所有人封在家中,通往駕駛室的門也緊閉著,空蕩蕩的車廂中隻有他們兩人。
在座椅上靠著坐下,水月漣發現自己實在不像一個在文學部就讀的人,麵對這種情況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白石麻衣也是靜默著,纖細的手指在腿上糾纏在一起,沒有去看他。
一路維持著沉悶的空氣,到達終點站長崎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從車站出來,隨意沿著條街道走著,白石麻衣沒有問具體的去向,隻是跟在他旁邊。為了避免尷尬一般,兩人找著些沒有營養的話題閒聊著。
甚至有時水月漣都不清楚自己剛才說了什麼,白石麻衣也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
夜晚更加深沉了,漸漸湧起的海風開始將人向室內驅趕。與路燈一同,街道兩旁的霓虹燈與招牌亮起。之前黯淡的字體和標語一下子鮮豔起來,如同是耳邊的低語,充滿未知的誘惑。
水月漣隻覺得自己的嗅覺又靈敏了些,來自身側的淡淡香氣一下子在無色的空氣中更加鮮明,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莫名想起在平戶海邊的感受。
白石麻衣也意識到了,一手將包上的帶子緊緊握著,分不出心思再去回應水月漣開始不著邊際的話。
視線在路旁的燈箱上逡巡,像是在尋找一個目標。拐過了路口,來自海麵的風變大了些,水月漣的目光掃過旁邊的白石麻衣,卻是猛地清醒幾分。
她垂著頭,輕輕咬著嘴唇,暗自緊張著。水月漣突然猶豫起來,這樣珍貴的東西,在這種地方真的好嗎?家人、朋友、公司、將來…各種現實編製成的網將他陷入其中,一時難以掙脫。
更何況……
腳步兀然停下,白石麻衣又走了兩步才發現,回頭看向他,一臉疑惑。
吸了口氣,將那句話說了出來。
白石麻衣聽到後,轉開頭瞥著旁邊搖曳著燈火的海麵,模糊的表情讓水月漣忍不住去猜測。最終還是無法判斷失落和放鬆哪個更多一些。
再麵對他時,白石麻衣已經平靜下來,點點頭,“好的。”
送她到空港時,最後一班飛機還未起飛。再回到平戶那邊的旅店,躺在床上輾轉著,回想著自己的決定是否算得上正確,在天蒙蒙亮起前勉強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