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棲於野星如風!
智者不入愛河愛河永無智者
十二月底才下了a市的初雪。天空早在五六點的時候就沉為了墨色,深沉又冷咧,無星無月的天映著慘白的雪,風一吹,讓人莫名的不安。
海諾就是這時候轉來的。燥冷的晚自習。
老班帶過來一個女孩兒,“這是我們班的轉學生,離中考也不遠了,希望大家和睦相處!海諾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大家好,我叫海諾。”女孩兒怯生生地說。
“行,沒了的話,就去找座位坐下吧,要不你就做錦都旁邊吧,顧同學有競賽,正好你先熟悉熟悉。”老班指著顧佩言的空位,順便給陳錦都一個眼色。
陳錦都會意,知道老班讓她幫著點。
海諾輕笑一下,不慌不忙地坐在了陳錦都的旁邊,一股淡淡的香味飄來。
陳錦都打量著這個齊耳短發,有著齊劉海兒又經常低著頭的姑娘,她穿著一件銀灰色的麵包羽絨服,緊身的打底,和包到膝蓋下麵的長靴;帶著有花紋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水汪汪的,還聞到了她飄來的香味,那種味道很美好,一輩子都忘不了。
當然,那時候五大三粗的陳錦都才不懂什麼叫香水,什麼叫美瞳,什麼叫時尚。
“你好?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我幫你,彆不好意思哈~”陳錦都側著臉笑著說。
“行,那謝謝你了。”海諾淺淺一笑,語氣裡聽不出情緒。
怎麼說,上到初三的陳錦都並沒有太多好朋友,尤其是交心的那種。性格雖然大大咧咧,但礙於是班長,以及周圍都是常星若、杭野、李青慈這樣複雜的關係網,總會交到一些背後插刀的朋友。
常星若總會偷偷幫她擺平那些“朋友”,當然心大的陳錦都是從不知道的。
陳錦都去接熱水的時候都會給海諾帶一杯,會和她分享自己喜歡的雞爪,會教她打飯,會給她講自己的糗事……她很想和海諾做好朋友,很好的那種。
海諾也都會回應她,雖然反應不鹹不淡,陳錦都隻當她是害羞,自己依然熱情不減,反而更掏心掏肺。但漸漸地,她發現海諾從不願分享自己的事情和情緒,反而更願意自己呆著。
早操。陳錦都最羨慕的就是海諾那樣的走讀生,可以光明正大地逃過800米,每次她訓練完累的半死,海諾都在座位上趴著補覺。
常星若陪著腿傷的陳錦都走完了800之後,略帶嚴肅地說,“你彆對那個轉學生那麼好了,熱臉貼冷屁股,我看她不把你當朋友。”
“屁勒,您能不能管好自己,她就是內向一點,你彆這麼說。”陳錦都沒好氣兒的回應。
常星若撇撇嘴,沒再多說什麼。
如果說初三最討厭什麼課,陳錦都一定大聲喊體育課!因為跑800真的是噩夢啊,所以當下午英語老師通知和體育換課的時候,真是一片哀嚎。
體育模擬考每個人都要參加,這樣校班有誰頂不住,成績好的人可以替考,這是那年學校領導和考官不約而同的默契。
發令槍響。跑到中段,陳錦都正喘著粗氣看到前麵的海諾跑著跑著突然直直地栽了下去,她馬上擠過漠然的人群,衝了過去。
隻見紅紅的跑道上襯得海諾的臉蒼白如紙,像極了殘雪的樣子,眼和唇都緊閉著,已經暈過去了。
班主任帶海諾去了醫院。
海諾再也沒回來。流言四起。
後來,陳錦都送作業的時候,偶然聽見了老班在和海諾媽媽的電話。
“海諾媽媽,退學是學校的決定,也改不了,你還是好好照顧孩子吧。”
“……”
“對啊,如果不是模考,也不知道海諾懷孕了,之前她一直沒參加過早操,我也沒在意,沒想到…”
之後的陳錦都一句也沒聽清,大腦嗡嗡地響。
第二天,陳錦都臉色蒼白的嚇人,眼圈發青,像一晚沒睡,嘴唇都泛了乾皮。
“你知道嗎,那個海諾可騷得很呢,晚上天天回她那個社會上的男朋友家裡,那個男的比她大十歲呢,都工作了!”
“我還聽說她知道自己懷了,以為跑步沒事呢,好像還不想做掉,咋這麼傻啊”
“怪不得打扮的這麼社會,聽說之前也是因為什麼經常曠課被退學的,估計她都現在都沒臉上學了”
“是啊,天天早操不參加,回來就看見在那趴著睡,哈哈哈哈,也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
海諾的事成為了學校裡無聊的學生們學餘飯後打趣八卦的談資。
今年的冬天真漫長,總會過去的吧,陳錦都想,就像冬日清晨的霧靄,傍晚的殘雪,陽光一出,都消散在了時光深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