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湘湘讓楚奎利暫時沉溺,他過得逍遙,但是內心深處還是恐懼的。
次日穆府,楚奎利登門造訪,穆繹之不在府中,似是有事,出來迎客的是穆品林。
“好久不見,您身子還是這麼爽利。”楚奎利笑道,“您素愛飲酒,我便備了些好酒過來,這些茶葉是給穆副督統的,還得麻煩您幫我和穆副督統說一聲。”
穆品林人過中年,也是眼光毒辣的人,一眼看出楚奎利來意不純,笑著收下禮品後,說道:“那小子這段時間忙得很,好幾日都未曾回來了,若是他回來了,我必定說這是你送的。”
“多謝多謝,隻是這美酒雖好,可不能貪杯,否則穆副督統該責怪我了。”楚奎利笑笑,“可惜您不抽卷煙,這漂洋來的卷煙滋味甚是美妙,您真該嘗嘗!”
“我呀,抽慣了這煙杆子,卷煙就不必了,你自個兒留著吧。”
楚奎利便道:“穆副督統可說過幾時回來?”
穆品林吸了口煙,聲音在飄渺的煙霧中漸漸傳來:“這倒沒說,你可有什麼事?”
“不過是些小事罷了,想讓穆副督統幫我個小忙。若是穆副督統回來還請給知會在下一聲。”楚奎利不敢直言是什麼事,家醜不可外揚,林湘湘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年頭找官家辦事的人實在太多,年過半百的穆品林自然是疲於應付。
穆品林乏了,打了個哈欠,楚奎利識趣離開,隻是之後幾日,都未有穆繹之的消息。
穆繹之行蹤不定,楚奎利派出的人沒能找到餘笛的下落,隻能疏通一下關係,好讓林湘湘在監獄裡的日子不那麼難過。
“楚奎利那邊有動靜了,他去找了穆伯父。”穆家的下人將這個消息儘數告訴了穆繹之的副官。
穆繹之的副官賞了下人十個大洋,讓下人繼續盯著穆府來來往往的動靜。
正因楚奎利如此,驚動了穆繹之,他二話不說,直接派人將林湘湘帶出監獄然後帶到了當初的地下室,並用一具死刑犯屍體來混淆視聽。
林湘湘與死刑犯身形相仿,探視不讓走近,縱使是親近之人,也難以分辨。
一直得不到消息的楚奎利這邊沒了法子,隻得作罷,又聽到警局傳來的林湘湘上吊自縊的消息,趕去監獄,看見一具女屍,神情恍惚時,也未能察覺個彆不同。
“果真死了……”他低喃,心中大石忽地落下,卻又覺得失落。
畏罪自殺的人屍首不得被家人領走,楚奎利再度望了眼趴著的那具女屍,隻覺得頭突突地疼,像是有根針狠狠地在裡麵戳動,攪得他疼痛難忍,甚至呼吸不暢。
他快步走出監獄,呼出一口濁氣,悶悶的痛伴隨著時間的轉移逐漸減輕,他揉了揉額角,神情疲倦道:“走吧。”
車夫將門打開,瞧見楚奎利麵帶倦意,停下自己想攀談的想法,隻是沉默的拉著車。
一路上車拉得極其穩當,楚奎利閉上雙眸,不知不覺間竟睡著了,耳邊吵吵嚷嚷,夢裡的畫麵紛雜混亂,一時間頭愈加地疼。
此時,彆院地下室。
昏暗的光線下,林湘湘瞄見了地上那根有大拇指粗細的繩索,麵上毫無波瀾,看不清喜怒。
穆繹之環胸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聲道:“你不是一心求死麼?我成全你。”
也不是隻哪個字眼戳到了林湘湘,她緩慢地扭過身來,眼神無光,嘴角驀然勾起生硬的笑,說道:“許箏害死了你的阿媽,你不恨嗎?嗬,現在她還耀武揚威的擋上了你的繼母,真是可笑。”
穆繹之嘴角下壓,厲聲道:“你怎麼知道是許箏下的手。”
“為什麼知道?大概是因為我和她是一類人吧。”林湘湘嘴角的笑愈加上揚,眼底卻毫無笑意,像是一個木偶,硬邦邦地說著設定好的話。
穆繹之仿若沒察覺到這份詭譎的氣息,兀自扯起林湘湘的衣領,眼眸微眯,淡然地威脅道:“楚家都在我的掌控之下,若不想你的兒女平安無事,就把你知道的統統告訴我。”
林湘湘倏地睜大眼睛,身子微微地顫抖起來,啞聲道:“你又要對他們做什麼?你還想做什麼?我記得我可不曾得罪你!”
“待你死了,我再告訴你。”穆繹之咬牙道:“許箏到底對我阿媽做了什麼?你都知道什麼?”
“哈哈哈,做了什麼?不就是害你阿媽去死嗎!如我當年那般,不擇手段爬上正室之位,為了男人,為了地位,為了肚子裡的孩子!”林湘湘仰頭大笑,眼角還滲出淚水,癲狂的神情像是魔怔一般,已失去了神智。
“說!”穆繹之怒不可遏,不顧林湘湘身上的汙濁,走近了使了勁搖晃她的身子,聲音粗啞得不像話。
“當年,許箏養了小鬼,就是用這個法子害死你阿媽的。”林湘湘又哭又笑,表情變得扭曲,“我怎麼沒想到呢,那麼好的一個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一個人。”
“小鬼如今何處,你究竟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林湘湘卻說不出所以然了,木著臉說:“殺了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篤定這麼一說,定能牽製住穆繹之。
“你!”穆繹之怒極反笑,將林湘湘猛地摔在地上,“我不會殺你,你不值得我臟了手。”
“不殺我,就放我出去!我可以幫你收集證據,有關許箏害你阿媽的,她先前做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可以幫你報仇!”林湘湘嘶聲道,“玉兒他們不能沒了阿媽啊——”
“你害死蘇璽時可曾想過她的女兒楚君瑤尚小,也不能沒了阿媽!”穆繹之嫌惡地看著她,“你這種人就不該活在世上。”
林湘湘趴在地上,大放悲聲,得到的卻是門被關上的聲音,不由得心生絕望,隻想一死了之。
死亡是需要勇氣的,林湘湘用繩索纏住脖頸,手劇烈顫抖著,卻半天使不了勁。
“嗚嗚……”她忍不住捂臉痛哭,悲愴的哭聲在地下室不斷回蕩。
還沒等繩索將頭顱套牢,門倏地打開,槍聲響起,疲軟的身子逐漸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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