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如何開口應了秦深?若是以百年戰亂為代價,這份幸福太過沉重,讓她如何要得起?
懷中的女人靜默了太長的時間,秦深慢慢鬆開了手臂,他腳步沉重地走出營帳。
他如何不知她的為難?她看似清冷,實在最是心軟,讓她棄天下黎民生死於不顧根本是不可能。心裡知道她的決定,可這一刻,他是當真沒有辦法麵對她。
從初見到如今,他費心籌謀,拚死征戰皆是為了迎她進門,怎麼就這麼難?他不求名垂千古,不求坐擁天下,他隻求一個她,怎就這般艱難?
秦深抬頭看著一江之隔的北岸,眼中的殺意如翻江怒浪久久不能平息。白九霄!我秦深起誓,定要讓你受儘剜心削骨之刑而死!!
營帳裡,澹台緣淺聽見身後離去的腳步聲卻不敢回頭,她緩緩蹲在地上,眼淚無聲落下,沁濕了地上刺眼的詔書。她將腰封裡的尖刺抽出,詔書一下下被劃成破碎的布條。
白九霄啊白九霄!你可知把我逼到如此兩難的境地,將會承受什麼代價?
“丫頭莫要傷心!祖父去殺了那白家小子去!”
澹台緣淺忙拉住澹台宸龍坐下。“祖父,孫女不傷心,真的!”
見老人家疑惑的看著她。澹台緣淺又道“我與秦深傾心相許,就算是沒有這婚禮又能如何?總歸我們是彼此這一輩子認定的人。”
澹台宸龍抬手輕撫孫女的長發,憐惜地輕聲歎息。“祖父此次趕來,本想看著你出嫁的。唉……你這丫頭從小到大怎就這般坎坷啊!”
澹台緣淺輕靠在祖父的肩頭,強忍著心頭泛起的酸痛。“祖父~我明日要出遠門,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啊!”
澹台宸龍的動作一頓,而後忙拉住孫女的手腕,生怕她跑了一樣。“丫頭要去哪?你莫不是想去刺殺那白九霄?”
澹台緣淺將手輕放在祖父溫暖的大手上。“祖父莫急!我怎麼這般不知輕重?此時橫江兩岸劃江而治已是最好的結果,既然眼下時局安穩,我自當要另辟蹊徑,解決了這攔路的石頭。”
“你究竟有何打算?”
“我要織一張細密的網,將北朝逐步蠶食殆儘!”
冷冽的聲音帶著滾滾寒風而來,澹台宸龍看著威勢日盛的孫女,一時間頗為感懷。
當初小小一團的人兒,如今已經長成亭亭玉了的少女,這周身的氣勢,便連他也忍不住心折。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的小丫頭是舞動九州的鳳凰,祖父豈能束縛了你的手腳!”
澹台緣淺冷豔的小臉上,霎時如寒梅綻放。她重新靠在祖父的肩頭,緩緩閉上酸脹的眼睛。“祖父~此事莫要告訴秦深,他心裡並不將這天下放在眼裡,我怕他一怒之下揮兵北上。”
“傻丫頭!你又能瞞他多久?他若是知道你不辭而彆,還不瘋魔了?”
“那就等我離開以後再告訴他吧!我心意已決,他不會逼迫我的。”
“你呀!就是料定秦小子拿你沒有辦法!”
澹台緣淺嘴角緩緩勾起。是啊!她就是心知秦深拿她毫無辦法!這算不算恃寵而驕?
“祖父為我準備的嫁衣在哪?”
“就放在你的營帳裡,怎麼?要穿上看看嗎?”
澹台緣淺微笑起身。“秦深對我們的大婚期盼已久,我去穿上嫁衣給他看看。”
澹台宸龍看著孫女雀躍的背影,忍不住失笑搖頭。傻丫頭!讓秦深見了你嫁衣盛裝的模樣,你還走得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