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淑離仿佛明白自己已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她俯首在地,聲音疲倦,“既然陛下不信臣妾,臣妾再辯也無意義,但憑陛下定奪。”
顧成燁睥睨著跪在地上的她,眼中除去失望之外,再無半點情分,“廢除蕭淑離皇後之位,收回皇後璽綏,暫命謝貴妃協理六宮。”
言罷,顧成燁率先走了出去。蕭淑離離開之前,狠狠瞪著顧懷瑾,一麵冷笑道“傷敵必先自損,真是好謀略。本宮倒是低估你了。”
顧懷瑾雖然心下疑惑,卻還是笑得風輕雲淡,“娘娘過譽。”
孔青雲跟在蕭淑離身後走了出去,出了殿門,蕭淑離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孔青雲,本宮是對你不夠好還是怎麼?你竟然敢幫著彆人給本宮使絆子!”
孔青雲嚇得連忙跪了下來,“娘娘,臣實在不知道這件事啊!是大殿下在一旁監視,臣這才不得不如實稟報陛下啊!”
蕭淑離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冷哼一聲“你背叛了我,來日自有你的好下場。”
顧懷瑾在遠處望見了這一幕,心下的疑惑更深。
顧懷瑾沒有立刻回北宮,而是去了相府。彼時望舒正指揮零露把那幅《千裡江山圖》掛起來。
見他又來了,還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諷刺道“你怎麼一個勁兒的總往相府跑,莫不是宮裡不讓你住了?”
顧懷瑾沒有理會她的嘲諷,而是告訴了她宮裡的消息,“這樁案子查清楚了,是你姑母做的。”
望舒的眼眸微顫,卻隻輕輕“哦”了一聲。
顧懷瑾歎息道“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我先前的確以為是蕭淑離在誣陷何大人,可後來卻發現她似乎對此事並不知情。如今越想越可疑,她何必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還白白丟了後位。”
望舒覺得零露懸掛的位置不好,便把《千裡江山圖》又拿了下來,搭腔道“的確是很可疑。我看孔青雲那時吃驚的模樣也不像是知曉此事。他是姑母陣營裡的人,若是姑母的主意,自然是要告訴他的,也好早作準備。”
“不止如此,現在細細想來,若是那領隊的害怕,直接交代實情便是,又何必把事情推到何大人身上。得罪了主子難道反而比得罪小廝值當?”
顧懷瑾細細思索著往事,越來越覺得不合理,很多事情都被他們忽略了。
這時,子敘走了進來,附在顧懷瑾耳邊說道“那領隊的沒挨過刑訊,死了。”
顧懷瑾冷笑,“走的走,死的死,還真是巧。”
望舒看他一眼,笑道“如今我幫著你算計自己姑母的事情怕也早已傳遍前朝後宮,我如今便是想回蕭家也不可能了。”
顧懷瑾哪裡看不出她笑容之下的心酸,有些心疼的道“這設計之人倒是心思歹毒。這一箭三雕,我們差點失去了何大人不說,蕭淑離如今也失去了後位。經他這麼一折騰,我和蕭家更是勢同水火,連你也被算計了進去。”
“我倒是沒想過要走回頭路。”望舒垂眸賞畫,卻是心緒不佳,看不進去,“張振理的事情剛過,頂風作案的確不是姑母的風格。更何況也不會這麼巧,私營案發生在蜀地,如今上貢的新茶又是從蜀地來的,這件事擺明了是衝著姑母去的。”
“那李公公跟在你姑母身邊幾年了吧,他看似一人攬罪,實際上卻間接咬定了你姑母與兩樁案子的牽扯。”顧懷瑾的目光隨她一起落在了畫上。
望舒卻含笑收起了畫,“若真是姑母做的,她也不會連一個奴才的嘴都管不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不如想想,這件事情裡獲利最大的是誰?”
她倒是對這畫寶貝得緊,是存心不讓他看了。
顧懷瑾頗為無奈的道“蕭淑離被廢,謝安歌暫理六宮,上位亦是指日可待。難道是她?”
望舒不了解後宮之事,如今聽了卻有些詫異,“她還存著這心思,我可是聽說她那個兒子很不爭氣,整日都在煙花柳巷裡竄著,便是得了陛下的寵愛也不招人忌憚。”
“看似最不可能的,才是最有可能的。”顧懷瑾顯然比較警惕,“我原先也以為他是個紈絝子弟,可那次宮宴之上,他不僅能吟詩作對,還能憑借投壺得到公主青睞,如今陰差陽錯的得了番邦勢力支持。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還不是因為那劫賓公主生得漂亮。你們男人最是好色。說起來,這本是你的機會,怎麼反倒拱手相讓了?”
望舒幽幽望過去,顧懷瑾卻毫不避諱的迎上了她的目光。
“我隻要娶個自己喜歡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好。妻妾一多內宅便不安寧,前朝後宮的事兒已經夠我煩了,我又何必再給自己找事情。再說,那劫賓公主性格高傲潑辣,也不是我能駕馭的。”
他這番說辭倒是讓望舒大開眼界。這世上還有隻願得一人心的男子?
她頗為好奇的問“那你倒是說說,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你?”
顧懷瑾對上她的目光,輕輕笑了起來,“那你也說說,這世上可還有比你更好的女子?性子裡帶著一分溫柔,二分大氣,三分智慧,四分堅毅的。”
那笑容仿佛無意穿堂風,卻偏偏引了山洪。
他變著法子讚美她,望舒當時便怔住了,她慢慢壓下心中的歡愉,擺正臉色道“顧懷瑾,你莫不是在調戲我?”
“你這般聰明,也才看出來?”她嚴肅之下的慌亂已然被他窺見。
望舒不服輸的瞪了他一眼,還一本正經的給他提了一個建議,“顧懷瑾,做人不要那麼死板,你可以多娶幾個妻妾試試,不然調戲人的手段這般低劣,我都不好意思看出來。”
顧懷瑾的臉色瞬間黑了,“蕭望舒,你怎麼那麼會說話?”
望舒學著他從前的模樣,恬不知恥的扯了扯嘴角,“天生的,你學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