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望舒還要回去上課,她和葉妙儀便分開了。誰知回去的官道上,她卻和蕭淑離迎麵碰上。她本想避讓,可蕭淑離早已看到了她。她命人停下轎攆,而後走到了望舒跟前。
避無可避,望舒不得不屈身請安,“姑母長樂無極。”
蕭淑離冷哼一聲,“你竟然還知道我是你的姑母。背叛了自己的家族,你倒是還過得越來越好了。”
“我沒有背叛蕭家,我隻是不能認同父親和姑母的做法罷了。”望舒直直迎向她的目光。
她既然已經認定了自己的背叛,那她也沒必要和從前一樣假裝乖順了。
“認同?”蕭淑離眼裡的冷意擴散開來,“你若是蕭家的人便該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
即便被廢,她還是這般目空一切,唯我獨尊,總覺得所有人都該繞著她轉,為她犧牲讓步。
望舒不禁冷笑,“姑母口中的家族利益,真的是蕭家的利益嗎?還是你個人的利益?”
“你!”她的這句話戳中了蕭淑離的痛處,她揚手狠狠打在了望舒的臉上,咬牙恨聲道“吃裡扒外的東西!若你不姓蕭,本宮怕是早已殺了你。”
“殺了我?姑母早已這麼做過了,不是嗎?”望舒捂住火燒般的側臉,心裡卻是與之相反的寒涼。她命人射向她的那箭,她怕是永遠也不會忘記。
蕭淑離冷笑。她那一巴掌下足了力氣,就是為了給她一個教訓。
“你和顧懷瑾倒也彆得意。本宮隻是暫時的失了後位,最終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見望舒不再言語,也可能是她已經疼得無法再言語。蕭淑離這才滿意的上了轎攆。
望舒回學塾上課的時候,眾人自是注意到了她臉上的紅腫。
方汀白雖然疑惑,卻識趣的沒有問,顧懷信隻裝作沒看見,顧懷宇冷笑一聲,似乎早已洞悉這掌印的來處,隻有顧懷瑾擔憂的目光時不時的落在她的身上。到了下學時,眾人都走光了,顧懷瑾才問她,這巴掌是誰打的。
望舒也沒有隱瞞,“這宮裡能打我的,敢打我的,還能有誰呢?”
顧懷瑾了然,眼底暈開了冷意,“自然,隻有蕭淑離才有這個本事。”
“雖然挨了這一巴掌,但我倒是覺得你的猜想很有道理。我看姑母的神情,不像是她誣陷的何伯伯。”
望舒揉了揉臉頰,想起蕭淑離最後對她說的那番話。她似乎對那官茶的事情真的是一無所知。
“看來最大的可能就是謝家了。倒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手段。”
顧懷瑾冷笑一聲,轉眼望向她遲遲不消腫的臉頰,倒是泛起一絲心疼,“不管這些事了,我先帶你去太醫院。”
望舒抬頭看他,卻見落日的餘暉將他的身影分成明亮與晦暗兩個部分。明亮之下的眼裡是真心實意的溫暖,而那晦暗之下的目光她卻不敢去看。
望舒難得沒有反駁,老老實實的跟在了他身後。
隔天,望舒特地去找到了修補鐲子的匠人,她將那些碎玉塊遞給他。
“你幫我看看,這鐲子的香味是從何處而來。”
他先是敲了敲玉塊,挨個端詳了一番,最後竟打開了金絲扣環。
“是這裡了,這塊金絲扣環裡藏有暗格,裡麵的粉末便是香料了。”
望舒接過那個金絲扣環,往裡麵看去,的確是有個小洞,內壁上還沾著白色的粉末。她把扣環貼近鼻子,那香氣果然更濃了。
望舒多給了那匠人一些銀子,囑咐道“之後我會命人把這個扣環送來,到時還要勞煩你把這隻玉鐲修補好。”
那匠人掂著手上的銀兩,十分開心,再三保證一定會修複到原來的樣子。
之後望舒拿著扣環進了一間藥鋪,那藥鋪的大夫在這條街上頗為有名,極善研究各種香料。
大夫將暗格裡的粉末撥在了小碟裡,看了看,又聞了聞,眉毛卻皺在了一起。
他好奇的問望舒,“姑娘哪裡弄來的這個?粉末裡全是熱性香料,你還是不要過多接觸得好。”
“為何?”
大夫放下小碟,輕歎一聲“這香料聞著雖香,卻是用來避孕的,青樓女子會將此配在香囊裡,尋常人家的姑娘卻是碰不得的。”
望舒難掩震驚,她不由想起顧懷信得知葉妙儀懷有身孕時的神情,他竟然這般狠辣。
她追問道“可我見到一個姑娘,她雖然與之長期接觸,卻還是有了身孕。”
“即便僥幸懷上,也是胎象不穩,總是要流掉的。”那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早已料定了那個姑娘的結局。
如若葉妙儀真的流掉了這個孩子,那她得多心痛啊。
望舒想起了她護住孩子時堅韌的神情。她不由蹙起了眉,“若她現在已經遠離了這香料,可還有法子保住她的胎兒?”
那大夫垂眸思索了一會兒,轉身取下了屜子裡的藥材,“我幫你配一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