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座城郊的民房,沒有裝修的三層小樓。
屋外的雨棚和長明燈已經點起,棺木沒擺出來,還在客廳裡停著,也有不少鄰居過來暖房了。
陸名湛掃了一眼人群中的某個人,皺了皺眉。
主家沒料到常青是騎電動車過來,相當不好意思,“我們應該去接您的。”
常青不是太在意這些細節,“人在哪裡?”
“您跟我來。”
陸名湛幫常青提著她的包,也跟在後麵。
三人一起進了一樓的小屋子裡,小屋子隻有一扇不大的窗戶,通風性極差。
一進屋子就聞到一股難聞的臭味和藥味。
枯瘦的老婦人毫無生氣地仰躺在床上。
“這是我母親,病很多年了,還是沒撐下去。接下來就麻煩您了。”
說著,遞了個挺厚的白色紅包給陸名湛。
陸名湛麵無表情的接過。
主家說完就出去了。
小屋裡隻剩常青和陸名湛。
常青換上白色的外套和手套,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和情緒的開始整理老人的大體。
陸名湛本要避男女之嫌,想到上次常青在所裡整理的大體也沒有讓老人有失體麵,便拖了一張椅子在旁邊看。
她工作的時候很不一樣,會讓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周身的氣質變得從往常更安靜。
常青整理到老人的身體時,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眉頭皺了起來,對陸名湛說道“你背過身去。”
陸名湛依言照做。
常青仔細整理老人腿上的腐肉,仔細地為她包紮傷口。
哪怕現在的包紮毫無用處。
一直整理到天邊泛白,才為老人穿上壽衣。
陸名湛重新轉過頭來的時候,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已經跟最初看到的樣子截然不同,仿佛隻是安然地睡著了。
常青出了小屋子,主家的人便進去了。
隨後便傳來一陣大大小小的哭聲。
常青坐到陸名湛身後要走時,主家又追了上來,態度強硬地往常青手裡又塞了個白色紅包,比之前的更大。
“太謝謝您了。彆的大了不接活,隻有你來了。”主家的眼睛裡都泛著紅血絲。
“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們忙。”常青接過紅包,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陸名湛適時的發動車子走了。
常青把紅包塞到背包裡,扭頭看著還是沒什麼人的街道。
陸名湛等她開口,等了半晌依舊沒聽到背後有任何聲響,笑道“不怕悶出病來啊?”
常青這才回過神,悶聲道“我不太理解他們怎麼想。”
“久病床前無孝子這話你肯定聽過,能乾脆的走是福氣,走得不乾脆隻會招人煩。”
“你說得很對。他們家這麼多人,其實不需要大了來處理。他們可以親自為長輩沐浴更衣,儘最後一點孝心。但他們寧願花這麼多錢來讓我整理,也不想自己動手。”常青停頓了片刻,“人真是太奇怪了。”
“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沒想到疑問還是這麼多。”
“還沒有習慣。”常青皺眉問道,“你今天是不是遇到熟人了?”
“你的觀察力真好。你入殮的兩位阿姨那個人都在場,我已經跟所裡的同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