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常青抬頭,看到一個身穿黑著西服的男人。
男人遞給她一瓶水,“喝點水緩一下。”
“謝謝你,不用了。”常青來殯儀館的時候見過他幾次。
他好像是叫沈遲。
沈遲在他旁邊坐下,“我以前跟你爸打過幾次交道,他是個很讓人敬佩的大了,無論什麼樣的活他都接,除不挑剔。真是好人沒好報,他還這麼年輕就出車禍走了。”
常青蒼白的臉色在聽到這話之後似乎又更白了一些,她緩了好半晌,說道“人有旦夕禍福,沒辦法的事。我先走了,我們有機會再見。”
“你下次過來可以報我的名字,去我們員工的休息室休息。”
“謝謝。”
常青腳步虛軟地走到自己的車邊,爬上了車。
鎖好了車門,就坐在駕駛位上不動了。
這次處理的是在排汙管道泡了一段時間的屍體,案子破獲後,死者的朋友看了新聞才知道他們的朋友走了。
十幾個人一起集資請入殮師為他們的朋友整理儀容,之後便輾轉找到了她。
整理了一夜,惡臭與重度腐爛的氣味仿佛滲入毛孔,無論洗了多少次手和臉,都能聞到那一陣味道。
再配上那已經不能用美醜來形容的屍身。
常青扶在方向盤上,再次乾嘔。
她趴在方向盤上,偏頭看向在燦爛的朝陽裡都還彌漫著的一陣死氣與壓抑的殯儀館,喃喃道“爸爸,你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大體嗎?你會不會像我這麼沒用,一直吐?”
常青又緩了一會兒,才發動了車子離開。
車子開到派出所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就看見一個人朝她招了招手。
那很熟悉的聲音笑眯眯地叫道“小大了,過來吃早餐。”
常青本來一點食欲都沒有,聽到他的話,胃裡莫名就餓了起來。
常青把車調了個頭,停在陸名湛吃早餐的店前。
陸名湛還是像上次一樣點了一堆東西,“想吃什麼自己挑。”
“我不想吃肉。”
“那給你饅頭和素麵。”陸名湛把那兩樣推了過來,“你剛出工回來?”
“嗯,就是你們結案的那個重度腐爛的死者。”
陸名湛吃東西的動作頓住了。
那名死者的狀態是什麼樣他沒親眼看過,池有為和小六因為好奇去法醫室看過,好幾天吃不下飯。
他們隻是看了一眼就這個效果。
她還為亡者整理儀容,那滋味就彆提了。
陸名湛問她,“你去之前不知道服務對象的情況嗎?”
“知道。”
陸名湛說不出話了,摸了摸她的腦袋,“乖,彆想了,好好吃飯,等下回家洗個澡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