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也笑了,“以後小祿的功課就指望你了,我看他做作業就頭暈。”
“嗯。”
趙光父母棺木在巷子裡停靈三天後,送去了殯儀館。
趙光也跟他父母兩邊的親戚說了以後跟常青一起住,兩邊的親戚都不理解趙光的選擇,勸了幾天也沒用,心裡都認為趙光喜歡男人不正常才做這種的決定,也怕他跟自家的孩子待的時間長了把他們的孩子帶壞了。
嘴上勸的時候,心裡卻也鬆了一口氣,但還是給了趙光不少錢,再加上白事上收的紅包,趙光隻要不亂花,常青也不惦記他的錢,他手上的錢至少夠他上完大二了。
把人都送走之後,趙光看著空蕩蕩,沒有任何聲響的家,提著他習慣背的背包走到門邊,慢慢鎖了家門。
他家門前的杮子樹因為搭棚子折了幾條枝丫,他就站在杮子樹下仰著頭,什麼話都不說。
細碎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形成斑駁的印跡。
少年清亮的眸子此時依舊清亮,多了一層陰霾與疏離。
常青就在車裡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趙光和他身後的巷子。
這條巷子跟她的白事街不一樣,這裡比白事街要新得多,她卻常常有種這裡跟白事街很像的感覺。
也許是眼前的少年跟當時的她很像。
不一樣的是,她那時已經上大學了。
而他在不久之後要參加高考,他的人生最燦爛的時候還沒開始,就被一場意外給提前扼製了。
常青眼睛突然變得朦朧起來。
她時常在想,如果是彆人,彆人會怎麼做?會接受趙光嗎?
趙光並非像莫爺爺那樣孤老無依,他還有他的親戚,她卻貿然接替了他那些親戚的義務。
這種做法不但不明智,同樣也不可取。
她哪怕工作了幾年,依舊像是跟外界隔了一層膜,她還是沒有太多她在社會裡打拚、在複雜的人際關係裡存活的感覺。
隻是在接活兒的時候,她才有了一種接觸現實生活的錯覺,隻要一離開工作場合,她就看什麼都隔了一層朦朧的紗。
她有時候也在想,她遲早會為她的不合群、不現實付出代價。
她也不知道這代價究竟是什麼。
趙光在樹下站了許久,他轉身朝著家門的方向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背著背包往常青的車子走來。
常青等他係好安全帶之後,才發動了車子。
趙光看著後視鏡裡不斷倒退的景物,巷子裡的風撲麵而來,刺目的陽光刺得雙眼生疼,還有鄰居家門口慣常堆放的垃圾……
都是他曾熟悉並真心厭煩過的,如今都要甩在身後了。
不少鄰居在門口或窗口看著,有些跟他揮了揮手,更多的是就安靜地看著。
他們理解不了趙光的選擇,放著好好的親戚不跟,跟了個大了一起生活,這不是給自己找晦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