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千裡當官隻為財,如今官場上烏煙瘴氣,可以說是無官不貪,像林凡這樣的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安寧聲音雖小,可此地空曠,卻也瞞不過其他人。不止安寧,其他人也對林凡此舉感到好奇,隻是大家對林凡心懷敬畏,這話也就隻有安寧敢問。
眼下安寧替他們問了出來,一個個都偷偷的豎起耳朵在聽,生怕漏了一句。
林凡笑了出來,開玩笑的罵道:“安寧,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貪財的一個人嗎?就這麼點錢,你家少爺我能看得上眼?”
江州林氏的財力安寧是清楚的,剛才那些恐怕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聽見林凡的話,安寧搖了搖頭,卻沒有答話。
林凡知道,安寧畢竟出身奴籍,見識不夠,連林凡都很少見過這麼多錢,更不要說安寧了。
兩人雖親如兄弟,隻是身份差距的鴻溝還是讓安寧的眼界淺薄了些,對這些錢財動了心也情有可原,怪不得他。
林凡接著說道:“你也知道,這些錢都是怎麼來的!可以說全都是一些民脂民膏,是這田員外從青陽鎮的百姓們那裡壓榨而來,百姓生存本就艱難,我若是收了這些錢,豈非如同食百姓之血肉。若是那樣,與他還有何不同?”
“再說了!此次失竊,田家損失不小,損失了這麼多錢,田員外定然會變本加厲的從百姓那裡搜刮回來,甚至會更多。我若是再收,他們搜刮起來豈不是更加的心安理得,那樣我又豈不是成了他的幫凶?”
“還有,最重要的是,錢帛動人心,我這次收了,就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下一次。你們可以安慰我說,他是惡霸,他的錢財都是欺壓百姓而來,我這樣做是為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可這又有何用,要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一旦開始,想要回頭可就難了。而解決此事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不要有開始!安寧,你也不想有一天我會變成唯利是圖的貪官汙吏吧?”
他語重心長的說道:“安寧,咱們從家裡出來,大老遠的趕到這裡來,為的是什麼?如果隻是為了錢,一個小小的九品巡檢使,能撈多少銀子?咱家裡那麼多產業,缺這一點銀子嗎?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安穩的等著數錢豈不是更好,何必來這吃這份苦、受這份罪?而如今既然出來做官了,為的是為老百姓做點事情,而並非簡單的隻是為了一己私利!”
安寧點點頭,他深呼吸,然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兩人相視一眼,會心一笑。
何方張平兩人以及劉二牛也是對林凡肅然起敬,連看向林凡背影的眼神都跟以往有所不同。巡檢司眾人在以前更多的是佩服兩人的武力,而到現在對於林凡的品德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對他更是欽佩之至。
隻是對於林凡的背景他們也是更加的好奇了,隻不過沒人敢問罷了。
一路無話,牛車上載著這對男女,晃晃悠悠的往回趕。
眾人原本心急,想要儘快的帶人趕回巡檢司訓問。但是任憑你怎麼催,這頭拉車的老牛就是穩如泰山、不急不躁。有時還會低下頭吃兩口路邊野草,細嚼慢咽,來回反芻,全然沒有把幾人放在眼裡,當真是優哉遊哉。
眾人無可奈何,也就索性不再著急,放慢了速度,反正現在田家的事情已經忙的差不多了。林凡抬頭看了一下太陽,日已偏西,已到了申時。
林凡低頭不語,暗自思量:再有一兩個時辰,天就要黑了,再去薄柳鎮邱家已經來不及了,邱家的事也隻能先放一放,等到明天再說。
一連忙了大半天,幾人也確實累了,大家從巡檢司出來之後,除了在田宅的時候喝了幾口茶水,到現在還水米未進。
林凡讓大家拿出隨身攜帶的一些乾糧,掏出水囊,讓大家邊走邊吃。他又讓人分給了老伯和那一男一女一些,算上墊墊肚子。
乾硬的乾糧雖說不上好吃,但用來填飽肚子也已經足夠。
等到一行人回到巡檢司,就已經酉時過半了,天色開始變暗,巡檢司的火把都已經升了起來。
林凡和安寧見到自己不在的情況下,巡檢司各隊仍然能夠有條不紊的各履其責,讓他們也是暗暗點頭。
進了營區,林凡跟趕車老伯結算完了車錢,又對趕車老伯說道:“老伯,您看這天色已晚,再回去的話路上不安全,我看不如您先在這兒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回去!可好?”
卻不料老伯生平第一次進軍營,太過緊張,加上官兵一向是胡作非為、欺壓百姓,讓他又驚又怕,使他誤會了林凡的意思,以為林凡要征收他的牛車。
他嚇得直接就跪倒在了林凡麵前,磕頭如搗蒜,他不懂林凡到底是什麼官職,又是乾什麼的,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而且此時他就算知道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隻是向林凡哭喊道:“軍爺,小老兒一家老小就指著這輛牛車過活呢,還請官爺開恩啊,留我全家一條活路吧!”
林凡哭笑不得,他把老伯扶了起來,說道:“老伯,您誤會了,我隻是擔心您現在回去太晚了,路上會不安全,想讓您在這休息一晚,並沒有彆的意思,更不會要您的牛車,您就放心吧!”
老伯安靜了下來,戰戰兢兢的問道:“軍爺,您說的是真的,不騙我?”
等他看到林凡點頭,這才放下心來。林凡讓人先把趕車老伯帶下去吃飯休息,安頓下來。又揮手趕走了無所事事趕過來看熱鬨的一群人,這才有時間安排接下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