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臣!
今年才四十餘歲的陳慶山並不糊塗,相反現在的他正是年富力強的好時候,對眼下的局勢也看的很清楚。
正因為如此,他已經明白,如今擺在陳家寨麵前的,就隻有兩條路。
要麼是對朝廷的要求全盤接受,以放棄自主的代價換取全族的活命;要不然就是抵抗到底,而下場就是寨毀人亡。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要麼生、要麼死,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陳慶山知道,如果他們選擇拒絕,那麼官府下一步一定會拿陳家寨開刀。
這寨子裡幾百條人命都要為了這個決定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是作為族長的陳慶山絕對不能接受的。
陳氏族人在這裡繁衍生息了幾百年才有了今日的規模,絕對不能在他手裡斷絕。
而且從剛才大家的表現來看,大家做出的選擇其實是顯而易見的。
陳慶山的雙手用力緊緊的抓住椅子上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節發白,才能讓自己儘量的保持平靜。
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好幾歲,語氣有些顫抖著說道:“現在,說出你們的條件吧!”
陳慶山此話一出口,所代表著的意味不言自明。
堂下的年輕一輩紛紛變色,雖然知道族長這樣做是為了保全寨子迫不得已,但依然有些無法理解陳慶山為何要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一向英明神武的寨主,真的要帶著大家屈服於官府的淫威之下嗎?
“寨主,不能這樣做啊!官府之人不能信啊!大不了跟他們拚了,總好過這樣憋屈死!”他們紛紛勸說道。
這些年輕人沒有站在陳慶山的位置,自然不用承受他的壓力。
他們中有的人是真的直性子,不願意與官府妥協,為此不惜死戰;而有的人則隻是為了凸顯自己的存在,顯示立場,做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樣子來。
第二種人為的是以後如果這個決定真的引起了族人不滿,他們在人前吹噓自己的勇武和不怕死,順便鄙視一下這些貪生怕死的老家夥們。並不一定就是真的從心底裡要與官府死磕到底,絕不退讓。
畢竟站著說話不腰疼,在下麵喊兩句口號很容易,反正也不用他們擔責任,自然是怎麼痛快怎麼來。
像他們這些在一旁看著的,壓力沒有承擔在自己的肩膀上,很難去切身體會陳慶山這個具體當家人的難處。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對於自家子侄的那些小心思,這些看著他們長大的族老們自然不會不知道。
這些小輩們年紀還輕,不明白事理,而他們卻都明白陳慶山要下這個決心,有多麼的不容易。
這不僅會讓陳家寨多年來的努力付之東流,也等同於把全族人的性命都遞到了官府的屠刀之下,任人宰割,這可是要被族人們戳斷脊梁骨的。
彆的不說,就單單是每年要上繳給朝廷的錢糧賦稅,就足以讓族人對他深惡痛絕。甚至往後族人隻要是稍有不如意,就都會被歸咎於陳慶山這個族長身上,難免會被人明裡暗裡罵上幾句。
可是不接受又能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與官府對抗到底?
先不說寨子能不能抗住山下來勢洶洶的那數百兵馬,就算這一戰打勝了又能如何?
下次官府照樣還可以輕易的調來十倍、百倍於這次的兵力,陳家寨又能勝幾次?
一場場仗打下來,眼前的這些族人又能活下來幾個人?
當年陳家寨結寨自保的時候,這些後輩都還小,不明白陳慶山的艱辛,而他們是親眼看著陳家寨從當年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一步步的走到了現在。
當年天災不斷,糧食絕收,而官府的苛捐雜稅卻越發的嚴重,寨子裡甚至出現了餓死人的現象,山裡麵也開始有了山賊落草為寇,以劫掠百姓為生,亂象漸生。
麵對官府的壓迫、山賊的威脅,是陳慶山挨家挨戶的說服大家結寨自保,為了打消大家的顧慮,他甚至殺了一個官府派來逼稅的稅吏,逼得大家隻能放手一搏,這才造就了陳家寨的今天。
這些年來,陳家寨在陳慶山的帶領下安居樂業,方圓百裡之內,沒有人敢小瞧。
而與此同時,山下那些原本與陳家寨沒什麼區彆的村子的慘狀,大家也都看在眼裡。
經過官府和山賊的多方蹂躪,不知道有多少村子已經家破人亡,剩下為數不多的村民也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