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會感激林凡的善解人意,而且林凡所說的話怎麼聽都讓他感覺林凡有些含沙射影,讓他多少有些不舒服。
但也按照林凡所說的想了一下,發現就這樣下去,也許不出幾個月,申州上下就被那些大戶弄成鐵板一塊了,甚至自己也會有很大的可能攪進這些利益關係裡麵去。
那時候林凡要再想動手,恐怕收了大戶們足夠的好處的自己也會站在他的對立麵。
想到這裡,王子良臉色微微一變,這種情況同樣也是他這個知州不願意看到的。
若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豈不是說他這個知州就成了那些大戶們放在明麵上的擺設,想要辦成什麼事還要仰人鼻息。
雖說心中已起了警惕之心,但畢竟拿人手短,王子良還是說道“那你也沒必要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吧?何必搞得整個城裡都雞飛狗跳的呢?你可知他們為了對付你,已經在暗中挑撥百姓鬨事了。”
“你可知一旦激起民變,你我身為地方主事官員,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林凡對於那些人的陰暗手段也不是一無所知,在林凡得到了要到申州上任的任命之後,白玉清就開始把得月樓的一些事務重心往這邊轉移,一些得力的人手也從永陽調到了這邊。
大多數人恐怕永遠也想不到,在林凡到申州之前,這邊就已經開始收集他所需要的消息了。隻是這些都是在暗中進行的,一直不為外人所知而已。
正是因為很多消息他都知道,他才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林凡向王子良反問道“大
人,那城內現在亂了嗎?”
王子良一愣,隨即意識到林凡話中有話“你的意思是?”
“大人,那些大戶在本地影響雖大,可也無非是借助手中的權勢和財富。多年來,他們就是憑借這些,對本地百姓誘之以利,對於不願屈服的百姓則施之以威;迫使本地百姓不得不屈從於他們的淫威之下,受他們的欺負。也是因為對百姓的壓榨,才讓他們積攢出了龐大的家產。”
“可眼下我將被大戶們侵占的田地分給了那些百姓,難道大人認為那些拿到土地百姓們還會聽從大戶們的挑撥和慫恿嗎?”
“百姓們不傻,他們也都知道要是今天我輸了,今天他們拿了多少,明天就得加倍的吐出來。他們又怎麼會做這樣的傻事呢?沒了百姓們參與,就剩下了那些大戶本家和一些依靠他們生活的狗腿子,這些人就是隨便他們怎樣鬨,他們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經林凡一說,王子良明白了城裡不會有大亂子,也放心了不少。隻要城內不亂,局勢就還在他的掌控中。
而林凡這麼一提醒,他也有些好奇的問道“林大人是怎麼想到把地分給百姓的?”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他看不出林凡費心費力的折騰出了這麼大的陣仗,對林凡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王子良算不上那種兩袖清風的清官,但也說的上是朝廷裡少有的能臣了,要不然申州也沒可能這麼快就從戰亂中恢複過來。可他依然無法理解,林凡為何要這樣做?
官場上的事從來都不是黑白分明的,哪怕他很清楚那些大戶乾的是早就該抄家滅門的罪。
可是那有如何,他也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這些大戶的支持,他這個知州很多事就辦不成,這個官就做不穩當。
因此他哪怕對那些大戶們不滿,卻還是要對他們笑臉相迎。甚至還要收下他們給的好處,來表示他是與他們站在一起的,沒有對付他們的意思。
多年的官場沉浮讓王子良深深明白,林凡這樣不僅得罪了所有的本地大戶,還斷了申州官場上大家的財路。
有那麼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一句話,那就是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林凡肯定會被所有人記恨上。
而這明顯是對他自己沒有太大好處反而全是壞處的事,他卻還是做了,王子良不會認為林凡是傻了或者瘋了,那他的目的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他真的隻是想為老百姓做點事?”王子良有一瞬間這樣想道。
隨即他又自嘲的笑了笑,覺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這個想法讓他自己都覺得荒唐。
正因為他身在官場,他才知道那樣的人或官是不存在的,他們隻可能出現在某些出仕無望的文人所寫的演義畫本裡,又或是出現在那些平民百姓的想象中。
而且這樣的人即使真的存在,也不可能在官場上走的太遠。
彆人或許尊重你的品德,也會在外人麵前對你讚不絕口。
你可能會擁有絕高的聲望,人人都喊著要以你為榜樣。
但在現實中絕不會有人願意與你共事,隻想對你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