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心神一震,抬頭看向這突然出現的老僧。
卻見他站在寺門前,不卑不亢,不喜不悲,不怒不嗔,然而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悲憫與莊肅。
瘦,是蘇淩對這個老僧第二個,也是最強烈的感覺。
這老僧麵容枯槁,皺紋堆累,雖然閉著眼睛,卻又有著無儘的滄桑和風雨之感。
他站在那裡,骨瘦如柴,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刮倒,可是,卻無不透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力量和堅韌,瘦小枯槁,卻又不動如山。
他一隻手打了稽首,另一隻手上竟然輕輕地撚著一片雪花,仔細看去,那雪花晶瑩剔透,竟有六瓣,與他枯瘦的,還長滿老繭的手,極不相稱,但卻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
老僧輕輕的撚動著雪花,那雪花竟然絲毫沒有損壞碎裂,或者融化,反而,他撚動雪花的枯槁手指,在緩緩的撚動中,竟讓蘇淩覺得,似乎有撥動念珠的聲音,直透人心。
雖然蘇淩不敢確定,他這是不是幻覺。但是老僧這樣隨意的撚動雪花,那雪花卻完好無損,已經讓蘇淩對他足夠的重視和驚訝了。
無他,那老僧手中隻是一枚薄薄的雪花,幾乎是承受不了一絲絲的力量的,何況要用手去不斷地撚動它,不但要撚動雪花,不使它碎掉,還要做到讓雪花不再指尖融化。
那這個枯槁老僧,要需要有多麼登峰造極的力量把控和多麼驚人的內息掌控,才能做得到呢?
就是蘇淩自己,要做到這些,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也不是說蘇淩做不到,而是,若是不加練習,蘇淩定然做不到的,隻有練習到一定的地步,才能夠做到那老僧一般。
而眼前這老僧,卻是輕而易舉的做到撚動雪花,而保持雪花的完整和不融化,除了他自身的修為很高,對力量和內息掌控登峰造極以外,蘇淩覺得,他定是沒少練過這一手功夫。
蘇淩和林不浪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都看出了對方對這老僧的重視。
蘇淩沒有先說話,畢竟這老僧是突然出現的,不清楚他出現的目的是什麼,而且看這些和尚都喚他主持,想來是寂雪寺的當家人。
若是多了這麼一個勁敵,蘇淩覺得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
再看那老僧出現之後,所有的和尚均齊刷刷的規規矩矩跪在雪地之中,朝著那老僧叩首。
然而那老僧根本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眼睛不睜,似乎對這些僧人的叩拜恍若未聞,就像似睡著了一般,除了他指尖輕動,撚動那雪花,才讓人確信,他並未睡著。
過了許久,老僧不動,那群和尚也隻能跪在冰冷的雪地之中,一動不敢動。
蘇淩他們也沒有動,等待著時機。
整個寂雪寺門前鴉雀無聲,隻有簌簌落雪,紛紛揚揚,寂靜之中更帶了些許禪意。
那老僧就那般站在雪中了許久,大雪落下,他的頭上身上不過片刻,已然落滿了白雪,白雪更映襯得他身體枯槁單薄,麵容滄桑悲憫。
終於那老僧緩緩地又是一歎,聲音蒼老而渺遠道:“阿彌陀佛如此雪夜,正是修身煉性之時為何,卻不能讓老衲安靜一些呢你們鬨出的動靜,有些大了!”
他這次的聲音不高,也沒有像之前那般用獅子吼的功法,隻是淡淡地歎息,聽得出來滿是無奈和遺憾。
雖然他的話音之中,沒有什麼責備的意思,可是那些和尚們,自濟源開始,皆是神情一凜,再次叩首道:“是弟子不肖,打擾主持您清修了”
那老僧無奈擺了擺手道:“起來吧老衲也沒有怪你們的意思”
“喏!”濟源趕緊拱手,當先站了起來,身後的廣慧和棍僧們這才也紛紛起身。
濟源朝著那老僧近前走了幾步,壓低了聲音道:“師尊他們”
濟源方一開口,那老僧卻淡淡一擺手,示意他不用說話,然後這才微微的一張手,那片在他手中撚動的雪花,方緩緩的落在雪地之上,刹那間與地上的白雪融為一體,再也分辨不出來了。
老僧做完這些,方緩緩邁步走到了蘇淩近前,微微的抖了抖身上的積雪,然後打量了一陣蘇淩,心中暗道,好一個器宇不凡,俊逸灑脫的少年公子。
老僧看罷多時,這才微抬手打稽首道:“阿彌陀佛老衲無心,見過這位小友!”
蘇淩聞言,不知為何,對這個老僧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好感,可能是這老僧雖然形容枯槁,但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悲憫和慈悲之相,又或許是,這老僧竟稱蘇淩為小友,而不是普通的施主二字吧。
蘇淩趕緊拱手還禮道:“不敢不敢小子乃是一介俗人,不敢勞煩無心大師您如此驚擾了大師清修,實在是罪過,罪過!”
身後的林不浪等人也趕緊拱手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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