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時雨!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王大夫心中堵成一團,眯著眼睛適應驟然亮起的光,顫顫巍巍站起身,他的一隻眼睛高高腫起,勉強將探究的目光落在半夏身上,眼中帶著茫然。
梅落塵高高興興收起她的青梅,準備收刀入鞘,顧青衣伸手拿起刀,站在半夏的位置麵對王大夫。
“先彆著急,把刀給我,王千臨,我們多年未見,這是我定居晉陽之後,我們第一次見麵吧?”
他拿著刀,威脅的意思很明顯。
王大夫默默看一眼短刀,他沒有防身的武器,像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一般,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現在如你所見,我藏在你的馬車裡。”
“的確是,你到底有什麼意圖?”
“沒有意圖,就是一時糊塗。”王大夫扭捏道,他猜顧青衣現在一定想看到他示弱,可他偏不讓他如意。
“這樣啊,這麼說你是無意躲在我的馬車中,還可能包藏歹心,那不如我把你送回去交給杜鬆怎麼樣?”顧青衣露出狡猾的笑容。
“顧源,你要把我送回去?”王大夫皺緊眉頭,這是能戲言的事嗎?!
“杜鬆與你向來親密,我幫他找到迷路的你,相信他一定會賣我一個人情,我又何樂而不為?”
聽到他直率的話,憤怒在王大夫胸口醞釀,他埋怨自己太不小心了,竟然會被這個小心眼發現,可他又不能反抗,畢竟他現在手中什麼都沒有。
思量片刻,他放低姿態道“你應該知道我與杜鬆之間的恩怨,若你想救回一條人命,最好彆把我送回去。”
“王千臨,你的求饒為何聽起來與之前的威脅無異?”顧青衣撇了撇嘴,這家夥事到如今都不懂低頭,他又何必做一個好人救他。
不過再轉念一想,這個人在隴西有些人脈,讓他欠自己一個恩情未嘗不可,說不定以後留著會有用處,想到這裡,顧青衣正色道
“你與杜鬆如今的恩怨我的確知道,師兄弟反目成仇傳出去會是故去老禦醫的恥辱,我不便乾涉你們的恩怨。不送你回去也可以,我們正好缺一馬夫,不知先生可否替上啊?”
王千臨暗自慶幸,十分乾脆道“駕馬簡單,這件事我可以做到。”
……
到了傍晚吃飯時
“王千臨,我答應讓你留下,不代表我會給你一口飯吃。”顧青衣挑了挑眉,嫌棄道。
王千臨端著一碗湯十分尷尬,放也不是、吃也不是,正巧這時候有一口湯不慎在進入食道時走錯了路,連帶著胸口的悶寒,化為了梅落塵口中連續不斷的可怖的咳嗽。
王千臨出於多年行醫習慣,迅速坐在梅落塵身邊,扶起咳的直不起身的她,端起熱湯一勺一勺喂她喝湯,等到喂下半碗的時候,梅落塵胸口起伏漸漸平緩。
一口涼氣吸入腹中,梅落塵清醒了許多,紅著臉看著麵前的王大夫,從來沒有人給她做過這種事,她有些不自在。
顧青衣這一路最擔心小徒弟的身體,剛才她咳嗽止不住時,他生怕她一口氣喘不上來暈厥。因為王千臨的及時舉措,他第一次對這個與他曆來不對付的人生出幾分好感。
招呼村民過來換一碗熱湯,顧青衣默認王千臨的存在,破天荒花銀子讓兩個徒弟在隔壁村民家住一晚,讓王千臨代替他們住在冰冷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