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紀事!
風還在不動聲色地加大著力度,村長老頭的院子裡,在兩個爭執的婦女和他的妻子之間。靜謐幽暗的氣息不斷散發出來。
老頭的妻子常年忍受身體酸痛的折磨,那種感覺就如同將他放在火焰上炙烤一般,即使在寒風刺骨的冬天,她也要忍受這樣的煎熬。又到了午飯的時間,她不得不直起身子,拖著病倦的身體,去給那個人送飯。
老婦人沒有理會老頭,她自己拖著個籃子走到了廚房,廚房也已經陳舊不堪,雪化下的積水還明晃晃地落在地上,不過老婦人毫無半點打掃的心思。她已經厭倦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一塵不變的日子,她懷念那個其樂融融,與子孫歡快坐在一起用膳的時光,可如今她不得不挎著這個布籃子,給家裡的那個人送去。
老婦人從廚房後門穿過,就走到了她的小菜地,菜地下有一個入口看起來並不寬敞的菜窖,老婦人吃力地推開那扇沉重的大門,趔趄著走了進去。地窖裡果然昏暗無比,老婦人顫顫巍巍走了大約有數百米,那地下室又多了兩個分岔口。老婦人嫻熟的靠著右手邊走了進去,一股惡臭從裡麵散發出來,還伴隨著沉悶的聲音。
老婦人對此顯然已經見怪不怪,鐵鏈的響聲和一個男人的低沉的聲音一起傳來,老婦人的眼神變得慈祥起來。他溫柔地將籃子先開取出飯菜,半冬者對那個被鐵鏈捆鎖著的人說“孩子,快來吃飯了。”
那是一個已經分不清麵容的男人,隻是在這陰慘慘的地窖之中,在這暗無天日之中,那個男人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白色,又像是因為潮濕而起了紅疹,加上他不修邊幅的頭發,淒慘怪異的叫聲,感覺就像一個渾身長滿了紅色鱗片的怪物,老婦人對此視若無睹,她溫柔地將那男人的頭發撥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陰狠的眼睛,他像發了瘋一般,不,應該說他就沒有清醒過,老婦人將飯菜一口一口的送進這個男人的口中,那中年男子顯然不配合,如野獸一般的撕咬著筷子,哈喇子也流了一地,不要老婦人卻拍了拍他的頭,像馴服一條小狗一樣訓服著眼前這個野獸。總算在千辛萬苦中結束了這頓午飯。
再回顧四周,男人的頭頂上,有一盞昏暗的燈,使人勉強能看見這個地方的布局,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品,兩條栓著男子的鐵鏈就是其中的重要物品之一。地上擱著幾張灰色的被子,不用想,已經臟亂不堪。男人在一旁胡亂說著野獸的話語。因為潮濕而滋生的各種蟲子,就在他的身邊,爬來爬去,男人對此感到高興。
白日這裡是不見活物的,老婦人隻是在飯點的時候過來,也不會多停留。男人跟這些蟲子好像變成了好朋友,因為他總是衝著他們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麼,老婦人對此感到無能為力。這是他的兒子呀,這是她可憐的兒子,做父母的既不能將他從地窖中解救出來,也不敢將他的現狀公諸於世。即使到現在也沒能找到一個解救他的辦法,老婦人對此感到羞愧,村裡傳言,他是中了黑巫使者的巫術,找不到施術者,此術便沒有辦法破除。
想到這裡,老婦人的麵容就猙獰了起來,那個女人!都怪那個女人!要不是那個從外鄉來的女人勾引了她的兒子,他們一家何至於此!還好那個女人死於非命,要不然不知道惹出多少禍端來,現在還得她的兒子就隻能生活在這黑暗之中,老婦人就恨得咬牙切齒,她狠不得送她下十八層地獄,讓她也嘗試一下挫骨揚灰的滋味。
這個男人的存在是一個秘密,大家都以為他早已經死在了那一場禍亂之中,畢竟人們認為這種瘋癲的病是會傳染的。隻是可惜了那個乖巧的小孫子。無父無母,這個男人是一個父親,卻不是一個好父親,老婦人不敢讓他的孩子來見他。
是不是人人的生活都是如此,昏黃的燈光又將老婦人拉回到現實。她憐憫的看了一看自己的兒子,又跨上那個布籃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個老頭,還在教婦女們如何行使詭計。“既然你的孩子死於非命,你這樣無根無據鬨下去也是不對的,事情總要有解決的辦法。依我之見……”
“爺爺,吃飯了。”一道脆生生的叫聲打破了老頭的陰謀。老頭一邊嘴上胡亂答應著,一邊將自己的罪惡想法強加在了那個婦女的身上,老頭兒是極度討厭外鄉人的,然而那個不知死活的心高氣傲的年輕人已經大大的觸發了他的底線,他主要想個法子,整治他一番才行,要不然村長的威嚴何處樹立。
飯桌上老婦人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他的小孫子就坐在他的旁邊。老婦人右手搓了一搓小孩子紅通通的臉蛋,笑著說“昊兒,咱們多吃點菜。”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今年十歲了。”小孩子明顯不滿意他的稱呼。兩道眉毛都擰在了一塊,不知怎的,他眼睛之下的黑色眼圈也顯露出種種疲憊,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
可能正如他自己所說,自己已經是一個大人了。老婦人沒有再反駁什麼。她僅僅隻是滿意的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這個小孩就是被關在地窖裡,那個男人的孩子。與此同時,他也是自己唯一的寄托。
在這孩子很小的時候,他就再沒見過他的父親了,因為他的父親發了瘋,成了一個真正的野獸,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敢靠近他,那父親形象早已消失在了小男孩的腦海之中。老婦人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怎樣發瘋的,隻是希望自己的孫子不要像他那樣,好在這個孩子從小乖巧聰慧,老婦人十分的滿意。為了這個家,她也願意背負起這些秘密,一個人讓家族可以得以延續的秘密。
老頭兒,姍姍來遲。等他到來的時候,小男孩兒已經吃飽了。小男孩抹了抹嘴,就從正門溜了出去。
他嗖的一下跳進了雪地裡,那裡軟軟綿綿的。他的臉上分辨不出是悲傷,還是喜悅。小男孩就那樣,沉默的抓著雪。
雪變的大起來,像一片席子一般大小,傾覆在這大地上,小男孩看到這些,卻笑了起來。笑聲是那樣響亮連周圍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旁人不明白小孩子在笑什麼,隻有他自己。
一股力量正在他心中燃起來。他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他也掌握到了不少其中秘密與訣竅。是時候該去做一些實驗了。
漫天的雪從天空而下,所有的一切好像要被掩埋。白雪洗滌的不知道是罪惡還是什麼,也不知道它會不會給人類帶來救贖。
而那個男孩子,已經悄悄發現,自己能操控一些東西了。他顯然很欣喜這種變化,其實在早的時候他就發覺自己的異常了。他比常人能聽到更多的聲音,比同齡小孩子能看到更遠的東西,村裡的大人也比不過他,小孩子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
丁昊就在這片白雪之中,發現了自己的秘密,那也算不上是什麼隱秘之事,那些巫術的書籍他早早也已經見到了。就藏在自家地窖裡,同樣地,他也知道那個被關著的男人——那是他的父親。丁昊覺得自己這受彆人白眼的日子已經到了頭,隻有站在彆人的肩上,自己才可以出頭,才可以不受到歧視。
一團黑氣在小孩子身後冒出,小孩子掛起的笑容印證了他的能力。他偷藏起來的巫術書現在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他對自己的能力沒有一絲絲驚訝,因為他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能力者。
雖然他並沒有見過她,可是從留下來的物件中,以及村裡人絮絮叨叨的嘟囔之中,他早早地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他的母親是個外鄉人,是個年輕貌美的巫能力者,後來的故事便是才子佳人一見傾心的橋段了,很不巧,由於那個男人的怯懦,深深傷害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也為這段愚蠢的愛情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年輕的巫術能力者死於非命,死之前下了最後惡毒的詛咒。那是黑巫術者最慘厲的呼喊。可是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從那以後,村子裡越來越封閉,一切外來人都是懷疑的對象。那個女人死亡的地點是那個荒廢的園子,多年來,哪裡寸草不生,周邊的灌木叢也漸漸枯萎。有人偶爾從那裡經過也會沾染上不好的氣息,回到家中,總會生出許多奇奇怪怪的病,那就是黑巫術者的強大。
她的怨氣至今還不曾散去,丁昊卻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個女人,也是她的母親,他想那些也不會對他產生什麼影響,丁昊便決定去那個園子,去找尋他的母親。
那座園子果然是屬於黑暗的領地,那裡的土地都是黑色,連雪花都不能在上麵站立一瞬。丁昊走了過去,發現自己果真沒有什麼異樣,心中猜測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