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病曆!
2460年9月24日淩晨220
錢寧是被一聲瓷器破碎聲驚醒的,一睜眼便看見臥室天花板上懸掛的燈具左右劇烈晃動。
夢中的迷蒙陡然清醒過來,他意識到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那幫該死的地質學家並沒有給出任何預警。
或許於昨天的鯨魚死亡事件有關,那幫環保主義者還在外頭鬨騰,而他出門遊行的標語尚碼在牆角等待明天繼續使用。
但是現在誰還在乎得了這個?
他跌跌撞撞起身奔向育嬰室,孩子的哭聲淹沒在吞噬天地般的劇烈晃動裡。她才六個月大,正是最需要母親陪伴的時候。可她的母親卻在三個月前不知所蹤,時至今日是死是活都沒人知道。
西區每天都會有人失蹤,多一個少一個不會有多少人在意,甚至連這繈褓裡的小小嬰孩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揮舞著稚嫩的小手,出於本能恐懼而放生哭泣,直到錢寧握住了她如乎乎的手心。
地下開始傳來轟隆隆滾動如悶雷般的聲音,客廳吊燈轟然墜落砸在他價值不菲的人工玉石茶幾上,崩裂一地碎片。錢寧懷裡裹著嬰兒躲在育嬰室一角,儘可能的將嬰兒床卡在自己與牆麵九十度夾角之間形成一個穩固的三角形。
他不確定這樣能不能活下來,但至少比衝到外麵徒步下67層樓來得安全一些。或許這棟房子不會塌,或許他必須在一個逼仄黑暗充滿了灰塵和臭氣的空間裡呆上一段時間等待救援…會有救援嗎?他保護著女兒的手掌不住顫抖,仿佛迎合這地震在身體裡也激起了一場小型的震動。
要相信當局,相信他們會有震後救援。
他默念著,直到天花板在世界末日般可怕的巨響中崩裂落下大片大片建築水泥塊,然後轟然坍塌…
嬰兒的哭聲聽不見了,任何人都哭聲都聽不見了。
隻有一陣煙塵,漫不經心地在廢墟上揚起,隨後被風吹散。
2460年9月24日淩晨240。
交班的人照例來得有些晚了,等在崗亭室內的馬科有些不耐煩。
新婚妻子還在家裡等著自己回去,每到他執夜班時她一定會煮好宵夜坐在客廳看電視。儘管他曾多次告訴妻子,自己的工作很安全,東區那群雜碎根本成不了什麼事。再說那麼多個崗亭,不一定就輪得著他,即便輪著了也能馬上按下報警器請求增援,不到五分鐘時間裡他的兄弟們就能趕到。
但妻子聽不進去,她堅持認為東區是個野蠻可怕的地方。那裡的人也都是些可怕的野蠻人。丈夫從事著包圍西區人民不受他們迫害的工作,自己卻時刻身處在危險之中。
馬科對此毫無辦法,卻又覺得有了些甜蜜的負擔未嘗不是好事。
想著妻子美麗的臉,他發自內心泛起笑意來。
門外走過來一個人,穿著同他一樣的黑色製服,背著一把輕型武器。
“怎麼現在才來。”馬科低聲抱怨了一句開始交接工作表格準備下班,餘光瞥了來的人一眼。
他記得今晚值班表上寫明來換班的是3隊的龔錫林,他對這個人沒印象但好歹得有個部隊的樣子吧?
眼前這人雖然穿著他們的隊服卻鬆鬆垮垮不成個體統的樣子,槍也背得歪歪扭扭的。他皺了皺眉頭盯著這人有些蠟黃胡子拉碴的臉,本能令他心中警鈴大作忙去模卡在腿側槍套裡的手槍。
但是已經晚了。
另一支槍悄然抵上了他的太陽穴,是他們隊裡派發的手槍,槍口裝上了消音器。
拜拜。
他看見那人微笑無聲地做著口型,臉上笑容燦爛。
他在極度的震撼與恐懼之中將手伸向警報器,但下一秒,子彈穿透了他的顱腔自後腦濺出一層血漿來。
真奇怪…
他最後想著,指尖軟綿綿搭在那醒目的紅色按鈕旁卻再施不上氣力。
老婆會不會哭呢?
他閉上眼睛,死去了。
2460年9月24日淩晨327。
九號都市西區軍團最高指揮官揚天顧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
他有些暴躁,認為坐到了他這個位置不論什麼事都不該在淩晨三點半被電話鈴聲從床上掀起來的。但當他接起電話下一秒,整個顱腔猶如灌入整整一通冰冷威士忌一般清醒。
兩件事。
利亞海灘發生81級強震及隨震而來的海嘯,由於此前地質學家並未探測到該區域有地質活動跡象且地震範圍詭異懷疑係人為地震。
東區發生暴亂,32號亭失守,無數感染者湧入西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