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天巨響自他們身後傳來,紅色火光和巨大衝擊力將他們打飛出老遠。就在那一秒前的瞬間,一張閃爍著銀光的細密液態網自柯良的發射器中嘭一聲散開,牢牢罩在了那感染者身上。
劇痛之中,林傑聽見了那怪物撕心裂肺的哭嚎聲。也不知它是因為那網罩著它動彈不得而哭泣,還是因為那聲爆炸哭泣…
柯良先林傑一刻被衝擊波彈入東區他們從未踏足過的建築廢墟之中,在探照燈雪亮的光線下他分明看到一根生鏽的鋼筋正好穿透了林傑的胸口。血自他身下蔓延出暗紅色小小的一灘,倔強地混合了地上泥沙。
“林傑!”他喊著,撐著身上的疼痛半爬半滾湊到林傑麵前,卻見林傑正愣愣看著那衝天的爆炸火光,口裡囁嚅有聲。他費力覆耳貼上去,僅聽見林傑在彌留之際氣若遊絲呢喃到“基地…基…”還未說出更多,那可憐的好小夥子腦袋一歪死去了。
一陣寒意代替了悲傷湧上柯良心頭,這時他才注意到剛才爆炸的地方,竟是駐城部隊的基地。
難道他們已經被攻陷了,難道城牆守不住了,他們都死了?
有那麼一瞬間,柯良拖著劇痛的腿趴在地上絕望地猜測著。
那被他的網罩住的感染者就在關卡口拚了命地掙紮,納米金屬有生命般死死勒入它半腐爛狀態的皮肉裡。它發出痛哭的嚎哭,沒皮的巨大手掌不住攥著身上的金屬網撕扯。
該死的畜生。
柯良無助地趴在那裡,幸災樂禍地看著那怪物在倒在地上翻滾,金屬網越勒越緊。
給林傑陪葬吧。
他想。
這一定是它們的什麼計策,否則它不應該站在那裡被它用網罩住。說不定就是他和林傑畏懼它的出現時,東區其他的狗雜種趁著那個機會從他們眼皮子地下溜進去了。
死了也好。
他意識到若真是如此,中央軍團的懲罰將是致命的。他可能會因失職而上法庭,麵臨這次事故所有的賠償,而若他也如林傑一般就此死去,他的家人便不會再跟著他受債務威脅了--甚至還有可能得到一筆殉職補償款…
他想起自家老媽那張肥胖爬滿皺紋的臉,她似乎總是皺著眉頭讓那些皺紋痕跡刻得更深,嘴裡叨念著‘當兵當兵就知道當兵,有什麼好處?工資不高還老玩兒命,一年回不了一趟家淨讓我和你爸操心。早勸你跟隔壁吳老大家兒子學學做生意,掙大錢又輕鬆。你還不聽,現在媳婦兒都娶不上了吧?’
老不死的東西…柯良惡狠狠地想著,這回真有撫恤金的話總能堵住你那張破嘴了吧。
“噢寶貝兒,這個還活著。”一個聲音自他頭頂響起,伴著極為刺耳的笑聲他被人整個翻了過去。一張蠟黃枯瘦的臉逆光出現在他視線裡,帶著嘲諷笑意“還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嘿嘿。”那人發出怪誕笑聲,似乎正在和同伴說話。
“檢查一下他身上有沒有能用的東西。”一個女人的聲音冷冰冰回應著他,旋即便見另一張漂亮年輕的臉蛋也湊了過來打量她,似乎她是什麼奇特可供展出的動物“噢,我見過他。”女人發出冷笑,槍管頂在柯良臉上推了推。
“廢物協助部隊二班的柯良,前陣子在賭場裡借了我的人幾百塊錢還沒還。本來想著能放點利息,現在一看浪費了。”女人嘲諷般掰下槍後撞錘,嘴裡發出令人厭惡懼怕的嘖嘖聲似乎在與他告彆。而那猥瑣蠟黃的老男人則趁機將他渾身上下翻了個便,在確定除了一個麻醉槍和納米金屬網發射器便再沒彆的武器後,男人恨恨啐了口唾沫“馬的窮光蛋。”他罵道“沒用了,走吧。”
女人帶著鼻音哼過一聲,旋即便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那一槍子彈穿過了柯良的頭顱,實實在在打爛了他的腦袋。腦漿在一瞬間西瓜般炸開,紅彤彤濺了那男人一臉。
“噢賤貨!”他罵道,就著柯良的衣裳勉強蹭掉一些血漬。女人則哈哈大笑起來躬身去取下林傑屍體上的發射器和麻醉槍,檢查過後順手塞進了背包裡“彆磨蹭了,去看看席連。那個廢物扯不開網子。”
“哈!”臉上還沾著血漬的男人像是這才看見在關卡處掙紮嚎叫的感染者一般,嘴裡發出令人惡心透頂的曖昧腔調向那女人說道“我去看?你不怕我嫉妒心一上來一槍崩了你這個可愛的小叔叔?”
女人這才惡狠狠挽了他一眼,旋即又嬌笑著一拳輕輕捶在他肩上“討厭,就你屁話最多。再不趕緊地過去看看想辦法把那網子解開,等席子鯤知道了看他是先收拾你還是先收拾我。”
“我可不怕他。”男人不屑地努了努嘴,卻仍是舉著槍往那嘶嚎的感染者身邊挨過去。
“席連,席連。”他嘗試喊那東西的名字,語態溫柔下來不少“彆怕,我們是來幫你的。你看看那是誰?”他用槍口往那女人所在的方向一指,便見蘇心曼帶著天使般的微笑站在那兩個軍人屍體旁邊,看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