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病曆!
季羨看上去很拘謹,至少在蘇心曼眼中正是如此。
“我第一次來東區。”
少年解釋到,目光旋即便被街道旁的立體全息影像所吸引。
那是一所妓院的招牌,關怪陸離的燈影下,比常人大出數倍的虛假女人身上罩著一件和服,正用某種標準的邀請姿勢重複招呼著往來客人。
“那是什麼?”
季羨沒忍住好奇心便向一旁的女人問道,蘇心曼盯著那招牌燈下‘會館’‘至幻劑’和‘僵屍藥’的彩色廣告,一時有些發笑。
“沒什麼,”她答道“隻不過是一些藥品廣告,西區沒有麼?”
“西區的藥鋪不是這個樣子的。”少年再次抬頭仰望那個穿和服女人的全息影像,映襯著街道兩旁藍綠相間的各色招牌燈,一時有些像是遊戲中的場景,令人向往“他們很…”季羨停頓片刻思考著合適的形容詞,最後還是蘇心曼替他說下去。
“很呆板?”她問。
“是的,很呆板。”季羨應道。
實際上早在數十年前,西區的廣告也如而今的東區一般淩亂下作,充斥著各類不堪入目的灰色產業鏈。後來中央軍團勢力迅速掌管了西區開始著手整改,禁止這類全息影像廣告占據街道,禁止隨意投放廣告等一係列強製舉措下,這才有了而今西區這樣令人舒適整潔乾淨的環境。
季羨是出生在新世紀的孩子,所以對眼前這些古早複雜光怪陸離的場景生出了一種奇特的向往感。若不是還惦記著失蹤的顧楚楚,他大概不介意在東區這條街道上多耗費一些時間。
他以往一直覺得東區是塊不毛之地,除去滿地漫無目的閒逛的喪屍和生活在地下堡壘裡肮臟怪誕的人之外不會再有其他的東西了,而今看來到是西區禁錮了他的想象力。
無論到什麼地方,街邊的商鋪永遠都是反應該地區平民日常活動最真實且直接的寫照。儘管東區建築大多灰敗低矮,年久失修的電線雜亂纏繞其間看上去有些危險,但季羨覺得這反而為這裡的街道景色增添了一些奇怪的氛圍令它看上去更古早神秘。
“早在很多年前他們就已經把電力給掐掉了。”蘇心曼在他旁便溫柔說道。很顯然,她語中的‘他們’便是西區那幫高高在上掌握整個東區生死的人。
二十年前,東區在新一代地圖上被標為蠻荒地帶,整個東區五千萬人口瞬間失去了活下去的資格。當局將他們拋入貧民窟中不管不問,電力在三天之後中斷,接踵而來的是飲用水。
“但是現在--”蘇心曼展開手臂向季羨展示這條不長街道上的一切,從奇特怪異的廣告牌到往來人群。
他們都不是感染者,是活生生的健康人類。他們或許還穿著幾十年前的老式服裝,或許已經回到了潮流時期朋克造型。季羨的目光恰好就停在正站在鐵板豆腐攤外爭執的兩個年輕人身上,他們穿著緊身皮衣和皮褲,上麵縫著金屬骷髏和一些他不認識的符號。
這是一個時代的標誌,一個元素的標誌,活著的標誌。
季羨為眼前的情景所打動,他很容易便能聯想到而今這些人在當初是怎麼樣在一片被廢棄的土地上生活的。沒有電就動手發電,沒有水就想辦法尋找新的水源。
他們活著,健健康康地活在這片土地上,與他隻有一牆之隔。
“我很喜歡這裡。”他不由自主的感歎道,看著那兩個造型新穎的青年跨上一輛改裝機車揚長而去,留下一路乾燥紅土飛揚。
一旁的蘇心曼似乎滿意與他的回答,陪著他坐在街邊等待的同時又哼起小曲兒來。
那是一首季羨從未聽過的曲子,意境婉轉綿長,從她嘴裡哼出來像是能帶著神思飄搖飛向遠方一般。
他聽著,聽著,不自覺緩慢合上雙目昏昏沉沉像是即將睡去。
忽然,他身子向前一傾旋即清醒過來,目光落在蘇心曼的臉上--那是一張非常漂亮的臉,自從她帶著他走出下水道來到這條街道上摘下麵罩時他就這麼覺得。
不知道顧楚楚有沒有她那麼好看。
他沒來由地想到這個問題,幾乎在那一瞬間反應過來目前迫在眉睫的疑問。
“楚楚。”他堅定說道,從地上站了起來“謝謝你為我介紹那麼多,但是我得先找到楚楚。”
蘇心曼略顯差異地看了他一會兒,繼而點頭輕聲安慰道“當然,我們必須先找到她。隻是你知道現在牆那邊在打仗,我暫時還沒辦法帶你去見我們的頭領。”她停頓片刻似乎有些為難的樣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現在先和我說說你同伴的情況吧,我看能不能先幫上什麼忙。”
早前在下水道裡被這個女人發現時,季羨隻告訴她自己來自西區,由於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當麵向東區首領報告這才冒險鑽入下水道往東區來。
女人起初似乎並不相信這麼樣一個小子能有什麼重要的事,直到季羨迫不得已透露了一些他知道西區當局有關的跳躍計劃,和東區關於感染者的計劃。還說明這一切都是一個特殊的朋友告訴自己的,但是現在他的朋友被陌生人抓走了。
“好吧,我可以帶你去見我的首領。”那女人思考片刻過後終於答應到“但是現在他們正在前線作戰,你必須得等上一會兒。”如此,季羨便隨著女人走出下水道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