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病曆!
這是一間老式生化實驗室,慣用的心理暗示技巧讓這裡的冷光燈照得周圍牆體雪白刺目,昭示著研究所本身的公正和嚴謹。
但是這一間實驗室裡用於生化實驗的器具並不多,看得出來在他來之前就被清理過。其中最為醒目的就是此刻擺在屋子正中央的褐色集裝箱--或許不是集裝箱。
李青的目光習慣性先掠過那最顯眼的大家夥,轉而越過貼牆的大型生化體監控乾擾機器,和一張實驗用的白色長桌--那上麵擺放著一些電子顯微鏡和無菌培養皿,還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瓶瓶罐罐之類,僅此而已。
身為軍人的觀察本能令他解除了這裡的危險信號,轉而才看向這裡的主人似乎最希望他發現的東西上。
指揮官的聲音從牆體內嵌的聲源裡傳出來,還是隔著一層又一層的電子處理器。
“來得真快,隊長。我敢打賭你用上了汽車功能中你最不喜歡的部分。”
李青等了約莫有一秒鐘的時間,確認他這隻是另一個沒趣的調侃而非嘲諷之後才換軍姿立正,儘量不去回想請一秒在腦子裡撕碎指揮官喉嚨的欲望,雙目放空盯著正中間那突兀的大家夥穩穩行了個軍禮。
“s生體強化特種部隊李青報道,請指示。”
他的聲音很洪亮,屬於男性軍官特有的那種中氣十足,乍一在這有限的實驗室空間裡響起來太過突兀。
果然,那個隱藏在電子傳訊設備之後的指揮官先是沉默了好幾秒鐘。最後在李青一絲不苟的站姿中笑出了聲來,那聲音透過牆體內嵌聲源傳入李青耳朵裡,聽來怪異扭曲。
他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一股冰冷殘暴的渴望正自他身體內緩緩蒸騰出來。不止剛才,直到現在他也想撕碎這該死的指揮官的喉嚨。
可那也隻是想象而已。
下一秒,實驗室另一側的自動門被打開,一個穿著白色棉質連毛衫的高個子男人笑盈盈走了進來。他的長相相較於李青而言太過白皙柔軟,加之他而今這身打扮哪裡有個指揮官該有的樣子。
“好久不見呀隊長。”除卻了電子設備的隔閡,他的聲音聽來輕盈愉快,一副因為涮了李青而心情不錯的樣子讓後者更有了想把他撕成紙片人的衝動。但好歹李青自製力還算不錯,強忍著不滿以下屬該有的平板腔調回應道“好久不見。”
指揮官站進他的視線中央,一雙含著笑意的水潤桃花眼看得李青渾身不自在。
“不用那麼拘謹,李隊長。你現在麵對的不是你的下屬,而且--”他停頓下來,扯了扯身上的衣裳示意他看那繡在胸口上的可愛刺繡“我們現在也不是在軍營裡,不是麼?”
“…”現在不是執勤時間?
李青一陣無語,卻終究沒有將心裡那句問候指揮官老媽的話喊出來。
兩個穿著研究所白大褂的男人跟在指揮官身後走了進來,近乎本能地朝著李青看了一眼。在他們的目光裡,李青讀到了同情的意味。
但他們並沒有為此做出任何表示,隻是徑直走到那個集裝箱麵前圍繞著它檢查了一陣,最後其中一個帶著金絲眼鏡學者模樣的年輕男人覆到指揮官耳邊說了句什麼,指揮官便點頭示意他們繼續做下去。
那男人因而後撤半步騰出空間來啟動手中的遙控裝置,下一秒,集裝箱的四壁驟然下滑露出裡麵的全玻璃隔離室來。
李青的呼吸因而凝滯了片刻。
那裡麵是一個比普通手術台大一倍的不鏽鋼手術床,一個高大的感染者躺在那堆冰冷儀器中間,胸口急促地起伏著。
這是他們那天帶回來的那個家夥,高大,可怖,奄奄一息。
“說來也巧。”指揮官的聲音在它的襯托下顯得更娘炮了,乍一聽激得李青一身雞皮疙瘩。便聽他說道“我們檢查了這個感染者的基因序列,結果發現--”他賣了個關子,刻意停頓下來扭頭看著李青,不知道為什麼那目光在李青眼裡竟有些引誘媚態,搞得李青差點沒忍住一拳給他懟連上去。
好在這個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指揮官隻是淺淺一笑又將目光落回那感染者身上低聲補充“他就是席子鯤的弟弟。”
李青仍舊隻是安靜地聽著,隻有愈發蹙緊的眉宇昭示他此刻心緒。他不知道席子鯤的弟弟竟然也被感染成了怪物,這一次抓到它難道是開了個頭獎?
“你們的辦事效率真不錯,連我都沒有想到。”
一時之間,李青無從分辨指揮官話語中的‘不錯’是真的誇獎,還是諷刺。但他幾乎反射性地想到了接下來的問題…
席子鯤的弟弟,感染者,他們把它帶回了研究所。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指揮官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他看了那人一眼,隻得緩慢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