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策在離茅屋不遠處站著,突然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與他擦肩而過。
天陰了,但是並沒有下雨,一直呼呼吹著的風停了下來。
李澄策是第一次見時澤這麼明目張膽地使用神力,他有些怔愣地望著茅屋腐朽的木柱上攀爬的冰霜。
那個虛影和他擦肩而過。
“這是……”
“是班長風。”江吟掃了一眼遠方“你現在在時澤的結界裡。”
李澄策望著那個虛影,抿緊了唇。
“他看起來很年輕。”李澄策低聲道“就和司馬長安一樣。”
“這是回溯的一生,你會看到他一生之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從小到大,從生到死。
司馬長安也若有所感,跌跌撞撞地推開了茅草屋的門,看著不遠處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長風啊……”幻影在陰霾的天空中散發著淡淡的微光,有人躺在病榻上緊握著少年的手“你要記住了,我們家三世單傳的筆墨,可千萬不能斷在了你的手裡。”
“咱們拿筆的……”滿目蒼容的老人咳嗽兩聲,聲音越來越衰弱,渾濁泛黃的眼珠似乎在看麵前的兒子,又似乎在看遠方“那筆的,也要為蒼生造福啊……”
風起,幻影被吹散,又在風停的時候凝聚。
“長風兄,你確定要和我們一起入朝嗎?”一個人麵色凝重地望著青年時期的班長風“入朝必然凶險萬分,你……”
“走吧,我們一起去,這天下總是需要一批人站出來的。”
風再次吹起,再停下的時候,幻影還未凝聚,無數道聲音便先傳了出來。
“三皇子實屬至誠之人,聖上三思啊!”
“今日我們眾大臣在此,願以性命為證,懇請聖上放了三皇子……”
隔著遙遠的距離,李澄策能看到這個時期的班長風已經生了白發了。
風又起了。
“班太師啊……”女子望著牢獄之中手腳筋被挑斷的人“您說您,做什麼不好呢,非要幫三皇子。”
“您可是吾兒的太師。”
“吾兒心慈,忘不掉和您的師生情誼,也不想落個弑師的罪名,今日把您的手腳筋挑斷了,放您一條生路,其實也挺劃算對吧……”
女子捂著唇笑起來“就是班家傳了三代的筆墨,怕是要斷嘍!”
女子轉過身,華衣拖曳在地上,她沒有回頭在看牢獄之中渾身血汙苟延殘喘的人“您呢,自己爬出去吧,要是爬不出去,那就是老天爺不幫你了。”
破舊的牢衣沾滿了汙垢和血,地上躺著的人蓬頭垢麵,雙眼無光。
“太師……”有獄卒在皇後走後蹲在他旁邊,撕了幾道布料給他纏上傷口“您……”
獄卒給他喂了幾口水和食物,終究不忍直視了。
獄卒離開前給他塞了藥“這是我家的靈丹妙藥,什麼用俺也不知道,應該能……保您一命吧……”
“出……出去……”一直躺在茅草之中的人突然掙紮著爬了起來,他的腳筋被挑斷,所以他站不起來,血汙順著他爬行的痕跡流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