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人與裴萳苝,陳十二都沒有跟著,畢竟玉泉宗的廚藝,誰看都是忌諱。
吳城主回身落坐後,笑得很是快慰,女婿能跟著白衣學廚,這又是一大喜事。
裴萳苝看出了端倪,含笑道“儘管偷著樂吧,能得如此乘龍快婿,當真讓人豔羨。”
姓裴的什麼性子,吳城主豈能不知,大事不含糊,小事多計較,這又是醋壇子翻了,於是,老人笑得“說得茵茵隻是老夫閨女似的,不也是你老裴的徒兒。”
裴萳苝欣然頷首。
吳家兄弟倆相視一笑,這般情形早已見怪不怪,乃府中常有之事。
隻有陳十二,心念全然在那畫上,恨不得立馬閉關,專研,不過白衣強行贈畫,也讓他感激,全數埋在男人心底而已,總有一天,要還。
這時,吳踵突然為難道“陳劍仙,晚輩有個不情之請,既然您與王兄已然化乾戈為玉帛,可否來日也與三煞前輩們言語一聲,免得到時起了事端……”
陳十二此次鋒芒畢露,大公子對其稱呼也變了,男人稍稍恍惚後,才頷首。
吳鬃跟著失神,隨即起身,向陳十二彎腰一拜“是吳鬃對不住陳七爺,若不是我跋扈,也不至於讓其身死,還請……”
陳十二起身,道“命該如此,我陳家倆兄弟的命本就是城主所救,七哥隻是償還了而已。”
裴萳苝,吳家兩兄弟同時一愣,吳城主歎息道“十二言重了,老夫與陳老善人有舊,隻恨當時沒有及早趕到陳府,老夫視你們兄弟如子侄,你的命始終是你的。”
陳十二不曉得這頁老黃曆,不過記得吳城主曾對他們兄弟說過“這仇是老夫來報,還是你們兄弟二人日後來報,想好與老夫言語一聲。”
當時兄弟二人想也未想,幾乎同時開口說“我陳家的仇,當由我陳家兒郎報。”
而後,老人聽罷,連說了三個“好”字,便飛身離去,再然後,便有師傅半路出來,將兄弟二人各自領走。
陳十二自然曉得是吳城主授意所為,直到大仇得報的那晚,老人的神識始終在陳家仇人宗門內攢動,也正是男人察覺到,此後才得以進入這城主府。
……
“吳鬃確實不該,往後吳鬃便是你的劍童,為你背劍。”老人鄭重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為之詫異……
“不可,十二……”
陳十二言語未儘,吳鬃已決斷抱拳道“鬃兒遵命。”
“十二,不必擔憂他的體魄,待你踏入金身境,便如此行事,吳鬃若是不幸身死,就當還了小七性命。”老人果決道。
吳踵與裴萳苝在旁欲言又止,眼下便能想象到,吳鬃背負陳十二的本命飛劍,哪怕一柄,其上劍氣也足矣教他片體鱗傷!
但又不妨多想一層,若是吳鬃抗下了劍氣,將來體魄造詣絕然非凡,隻是陳十二的本命飛劍,恐怕築基期修士也不敢近身吧。
陳十二若有所思,最終還是頷首。
吳鬃其實後背上已然濕透,但冥冥之中,他極其想要成為黑袍男人的劍童,哪怕比起少年曹稚,身份尷尬,也無所謂。
時光如水,正廳中翻著老黃曆,廚房內忙得熱火朝天,好在酒樓的食盒用馬車送來了,未曾修行的府中人才沒有餓肚子,且吃得很開懷。
隻是可憐了萬福客棧內的一張張愁眉苦臉,到得此時,也不見元嬰王沽山回來,提早服下的化食丹卻已起了功效,讓一個個夥計頻頻側頭,轉悠在招牌下。
壽城內,漸漸有人家亮起了燈火,有的院門前也掛起了燈籠,更彆提城主府了,女婢們人手兩個燈籠,穿廊過院,將偌大的府邸一一照亮。
一處大院中,更是燈火輝煌,簷上明珠大亮,映得一張圓桌泛光,管事的帶著女婢們從廚房內魚貫而出,一人端著一盤香味彌漫的佳肴。
所過廊道間,餘香久久不消,真真讓人垂涎欲滴,少年曹稚混在女婢後頭,亦是端著擺盤精致的紅燒魚,他長這般大,從未見過如此好看且香的菜,覺著劍仙果然是劍仙,不管作甚,都教人驚豔。
曹稚忍不住吸吸鼻子,不禁想起雞尾巷中的老人與男人,若是手中魚能上雞尾巷的桌子,那該多好。
雞尾巷,男人屋中,老人麵對一桌子酒樓的菜,突然沒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