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小侄女,老夫以為你們尚且要在流雲峰上小住幾日,這是著急回峰成親啊。”吳城主玩笑道。
眾人見禮,王有根才如實道“恐怕成親之日還需延後……”
四人一愣,王有根又將之前大殿所議與顏丹虎所想,道出。
四人聽後,心神激蕩,吳城主率先問道“難道國戰當真無可避免?”
話說出口,老人便意識到錯了,當今一國之中,可憑借深仇大恨為由,凡有能力者,便可教一城易主,連同黎皇所在黎都亦是如此,沒有過多規矩約束,更何況國與國之間,但凡一國有半數以上大城之主同意舉兵,那無需理由,全國城池必應,傾力而為,更無人約束。
至於宗門,沒有隨城出征的道理,但有捍衛國土的權利,玉泉宗流雲峰九人能身先士卒,著實讓吳城主歎服。
隨著王有根的搖頭,老人也下了決斷“如今本國各大城池皆有派兵駐紮在邊境之上,但仍是僅出二三之力而已,所有城主,包括黎皇在內,也擔憂後院起火,仇人爆起,若是這般,他日必將國破。”
“老夫以為賢侄之言深得人心,雖大多人皆有所察,卻也不為所動,坐以待斃,老夫既已明悟,就沒有束手束腳的道理,今日便召集我壽城轄境之人,前往前線!”
吳踵看著自家老爹神采飛揚,不禁道“父親,踵兒願往前線。”
眾人神色複雜,老人亦是,且擺手道“不可,休要再提。”
吳踵看向吳茵茵,一笑,再轉首向老人,雙膝一彎,跪地道“踵兒知曉父親為何不願,我吳家還有二弟便足矣,踵兒願守國土,哪怕僅是曆練一番也好。”
僅“吳家”二字的言下之意,在場眾人隻有父子二人心中了然,吳城主側身,好像看見了自家大哥年輕之時的意氣風發,卻仍是喝道“逆子!你若有何閃失,為父怎對得起吳家列祖列宗!”
“二伯,踵兒不孝……”吳踵直言道。
此言一出,眾人一愣,吳城主沉默。
吳茵茵俯身拽著吳踵衣袖,難以置信道“大哥,莫要胡言亂語,爹是為你著想。”
吳踵與吳城主對視,未曾理會吳茵茵,女子又看向老人“爹……”
老人突然苦笑“終究是大了,由你,且要有命回來,吳家不能再少一子。”
吳踵欣喜,正要言語,老人又道“你我父子,一世父子。”
“踵兒謝過父親。”吳踵被老人扶起身,吳茵茵依舊不明所以,老人笑道“茵茵,你大哥乃是你大伯的長子,沒甚差異,他始終是你大哥。”
吳茵茵目瞪口呆,王有根等人頗感詫異。
而後,老人將往事道出,原來吳城主大哥一脈僅剩吳踵一人,不少人要麼死在前任城主家族之人手中,要麼死在攻打壽城之時……
吳茵茵忍不住便流下了眼淚,不曾想,往日多有遷就自個兒的大哥身世竟這般淒慘……
待眾人情緒漸漸恢複,吳城主才道“事不宜遲,老夫得儘量召集人手,若是能與玉泉宗人一道前往前線,便再好不過。”
“踵兒,要不你再晚些前去,茵茵成親在即……”
吳茵茵道“爹,國事為重,茵茵成親事小,待大哥歸來,咱們一家人再擺上一桌即可。”
老人揪心,吳踵笑道“小妹放心,大哥定然會全身而退……”
顏不惑對王有根道“沽山,為兄等你與小妹歸來。”
白衣頷首,而後,眾人道彆,禦空舟再次升空,廣場上四人看著兩“白衣”遠去。
先前王有根言語間,亦是隱瞞了自己玉泉宗聖子身份,隻說與玉泉宗張宗主有舊,此去拜會,儘力說服。
小舟一去,雞尾巷,老人走在青石板上,轉身推開了佟貫家的院門。
“佟老弟,青天白日還睡上懶覺了?”老人吐著旱煙道。
漢子睜眼起身,瘸腿而出,老友已落座。
“何事?”佟貫見老友若有所思的模樣,正經問道。
老人在桌上磕了磕煙頭,將先前神識在吳家所聞道出。
佟貫一時間神色凝重,道“恐怕佟城去往前線之人僅是湊數而已。”
“佟老弟知曉便好,其餘幾大城主是何心思也不必老朽多言了吧。”老人滿麵愁容道。
“你想……”
“正是……”
漢子老人一問一答,各自了然。
“王小子所言非虛,且極務實,既然玉泉宗與吳家皆深以為然,佟城主,你以為如何?”老人迫不及待道。
漢子神情一震“何時回城。”
“王小子已在去往證道山的路上,勞煩老弟隨老朽前去闖山一遭,而後一道回佟城算賬,如何?”老人樂嗬嗬道。
漢子頷首,又道“稚兒……”
這麼些年,這般稱呼老人極少聽聞,隨著歎息一聲,他道“稚兒跟隨陳十二修行學拳大有可為,老弟無需憂心,咱們且去曹希夫婦的墳前道個彆,念叨幾句。”
任他一腳邁入淬魄境,也是身形一顫,這麼些年來,還不曾去過曹稚爹娘的墳前,每年都是老人帶著曹稚獨去,起初埋葬之時,佟貫還深陷仇恨之中,哪裡有暇顧及一對苦命鴛鴦……
而後看著曹稚一點點長大,漢子才對那夫婦的恩情念及加深,但他性情使然,人前極少露出真情,所以還是沒去上柱香,瞅一眼。
老人吐著煙,見大髯漢子點頭,才起身要帶其縮地成寸,佟貫突然道“咱們捎上紙錢,香蠟……”
老人神傷道“佟老弟還懂這些……老朽早有準備,就等今日,每一年餘下的,加上今年的,都該你添上……”
佟貫失神……
下一刻,二人身形消失,轉瞬便出現在壽城十裡外的一處小山坡上,佟貫瘸腳緩緩回身,眼前一個孤墳,墳前碑上刻著兩個名字曹希,董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