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們西城兵馬司可是五城兵馬司之中,最出風頭的了。
上次朝廷對陳安晏的賞賜,陳安晏在回來之後,也都分給了項少庭跟這些官差。
畢竟,那點銀子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而倘若能用這些銀子收買人心,自然是上策。
要知道,這些銀子跟彆的銀子不一樣,這些銀子是朝廷的賞賜,而並非陳安晏自己的銀子。
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一種榮譽。
因此,如今的西城兵馬司可以說是揚眉吐氣!
也許是受到了他們的刺激,在這兩天,另外四城的兵馬司倒是也抓到了一些毛賊,隻是數量卻是跟西城兵馬司無法相提並論。
很快,他們又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南城有幾條街惡臭連連。
據說,南城兵馬司的官差這幾天正忙著通渠。
陳安晏聽了,卻是十分詫異。
因為慣例,每年的三月份,朝廷會將京城所有的溝渠都疏通一遍,因為每三年一次的會試和殿試在四月份,而各地的舉子最晚也會在三月份就抵達京城,所以有“臭溝開舉子來”的說法。
因此,陳安晏不解的是,上個月的時候應該剛剛疏通過溝渠,城南為何又在疏通。
雖說今年疏通溝渠的時候,陳安晏還在東北,但回到京城之後,陳宅的人也跟陳安晏提到過此事。
這時候,那些官差卻是小聲告訴陳安晏,說是疏通溝渠一事,其實其中也有一些貓膩。
雖說疏通溝渠之事在五城兵馬司,但通渠的差事自然不用這些官差親自去辦。
一般來說,在到了時間後,五城兵馬司會跟去他們管轄之地,去找那些通渠的工人,先將溝渠挖開,將裡麵的淤泥雜物清理乾淨之後,再將土回填。
這個費用一般都是朝廷撥款工部,再由工部撥至五城兵馬司。
等那些工人將溝渠疏通之後,五城兵馬司再跟這些百姓結算工錢。
不過,那些工人最終得到的工錢,總共也就是朝廷撥款的零頭罷了。
運氣不好的話,還會拖欠他們的工錢,甚至根本就不給他們工錢。
論職權,這五城兵馬司的官差不及順天府的官差,他們的俸祿也不富裕。
因此,每年通渠的銀子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大筆外財。
但實際上,他們從工部所得的銀子,總共也就總數的兩到三成而已,剩下的都被工部截留了。
其實,這在朝中也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
就拿賑災來說,朝廷撥下來的銀子,從戶部出來便已經打了折扣,再到負責賑災的欽差、當地的督撫,再到下麵的知府、知縣,這層層盤剝之下,最後真正到百姓手裡的,恐怕還不到一成。
而銀子少了,他們賑災隻能另尋他法,將麩糠甚至是沙子摻在大米裡,所施之粥隻有少量米粒。
這疏通溝渠也是一樣。
原本要安排兩百人,趕工一個月,為了節約銀子,他們隻能雇用一百人甚至隻有八十人,日夜趕工。
原本應該用新磚,但實際用的都是舊磚等等。
所以,上個月朝廷撥了十萬兩銀子通渠,工部到手則是六萬兩,而五城兵馬司到手則是兩萬兩。
他們在留下一萬兩之後,最終真正用於通渠的,其實隻有一萬兩。
而且,在這一萬兩裡,大部分都是用於買磚塊、木頭這些材料,因為做這些買賣的,幾乎都是朝中官員的親戚。
除此之外,還有就是用於運送清水、清運雜物淤泥的。
最後這一百個工人真正能拿到手的,其實每人也就五兩銀子左右。
可縱是如此,隻要能按時拿到銀子,這些工人也已經很滿足了。
“砰!”
陳安晏聽了,卻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這一下,卻是把那些官差們都嚇了一跳。
隻見他臉色一沉,朝著這些官差喝道“那你們分了多少銀子!”
這些官差還以為沒有給陳安晏分銀子,所以陳安晏才會這麼生氣。
因此,他們也有些委屈。
因為上次分銀子的時候,陳安晏還沒有來西城兵馬司。
而且,他們西城兵馬司總共也就分到了兩千兩,除了項少庭之外,他們每個人也就分到了二三十兩而已。
陳安晏之前設宴以及送他們禮物,總共可是已經超過五千兩了,因此,照理來說陳安晏應該不會在意這點銀子才是。
就在他們將數目告訴陳安晏之後,陳安晏卻是冷笑了起來,說道“莫非你們就缺這幾十兩銀子?”
見到陳安晏動怒,這些官差都不敢搭話了,一個個都看向了項少庭。
項少庭的臉色也有些尷尬。
不管怎麼說,這銀子他們的確收了,而這也是早年傳下來的慣例。
而且,不光是他們西城兵馬司,另外四城兵馬司也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