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他狡獪地眨了眨眼。
他索性坐在她身畔的草地上。饒是如此,他還是比坐在小石凳上的她高出了許多。
他舒適愜意地伸直了修長的雙腿,雙臂往後倚撐在草地上,慵懶地偏著頭注視著小小的園景。
她有些心慌意亂,表麵上不動聲色,依舊做起針黹。
“這一株茉莉花樹開得特彆極了。你可曾見過六月的茉莉在四月就開了?”他深深嗅著飄浮在空氣中清新甜馨的花香。
她情不自禁抬頭望向開滿一樹雪白燦爛的茉莉,溫柔道“今年的春天特彆暖和,連花兒有知,都忍不住搶先盛放了吧!”
他不由自主地深深盯著她,有一絲驚歎,“繡娘,你
讀書識字嗎?”
她臉一紅,匆匆低下頭,“沒有。繡娘是女兒身,怎麼能識字呢?”
“誰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難道你不想看得懂字嗎?”
她小臉有些蒼白,幽幽地道“怎會不想?可是我懂得自己的本分是什麼,絕不會去奢求不該貪求的東西。”
“識字是最基本的需求,分什麼男或女?”他英俊的眉宇間籠聚嚴肅神色,“現下朝野民間的風氣雖說是禮教嚴明、不絲不苟,但什麼男兒是天、女子如塵…根本是狗屁!”
她小臉紅了紅,訝然地望著他。
他慷慨激昂地道“無論是男是女,隻要自己想要的,就放膽去追求,沒有什麼該不該能不能的。就像你…為什麼不能
讀書識字?良玉般的資質,就為了這狗屁教條白白浪費?你末免也傻了。”
他的話大大撼動的她的心…
繡娘幾近崇拜地望著他,激動得小臉都漲紅了。
可以這樣嗎?為什麼他的說法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樣?如此大膽瓷意又特矣誒行…可是他畫出的願景好美…假如她也能
讀書識字的話…
假如她看得懂字、看得懂詩,她就可以知道每回打梨玉坊外經過,所聽到諸多動人曲子裡唱的是什麼了。
什麼“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記得經羅裙,處處憐芳草”…
她好想好想知道那是誰寫的,每一個字又該怎麼寫,又為何有法子寫得這般纏綿入骨、深情相思?
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自己一下都是個不識字的文盲,更不希望在她喜歡的人兒麵前,她永遠永遠都是卑下粗俗無文的…
她…希望他瞧得起她,不會把她當作是個沒有氣質的姑娘。
繡娘眼中點亮的光芒瞬間又黯淡了下來;家境根本不容許她奢侈地
讀書識字啊!
家裡需要她掙錢,也不能夠再多花錢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要說點什麼,突然間他話鋒一轉,眸色變得黝黑而深沉,“當然,包括你所要體驗的生命。”
她愣了一下,縮了縮,“我…不懂。”
他懶懶一笑,這個笑容卻奪走了她的呼吸,“你可曾想過,脫離這樣平庸無趣艱苦的生活,真正去享受你的生命?”
她蹙起了柳眉,小小聲地問,“那是什麼?”
他深邃勾魂的目光盯緊了她,緩緩伸出大手托住了她小巧的下巴,沙啞誘惑地道“把你自己交給我,讓我照顧你的一切,教你如何體驗美妙刺激的生命…還有身體。”
她沒來由地臉紅心跳起來,雖然不太清楚他的意思,可是他的聲音、他的眸子幅射出勾心蕩魄的熱浪,激得她機靈靈的打了個顫,頭漸漸暈眩了。
“我不懂。”她急急逃開他的手,小手緊緊掐住兩邊衣角,“我也不想懂。”
“很簡單。”他慵懶地笑了,“做我的女人。我會教你該怎麼做一個備受寵愛的女人,讓你嘗到生命中極致的喜樂…”
做他的女人?
“那怎麼可能…怎麼可以呢?”她喃喃自語。
好像在問他,又好像在反問自己,可是她有腦中一片混亂。
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模樣,他更形誘惑地湊近,吐氣如麝,“忘掉什麼身份、地位…你會是我的女人,而且我會將你捧在手掌心裡細細憐愛…”
繡娘腦子轟的一聲…
忘掉身份地位和門戶之見,忘掉他是高高在上的貴公子,而她隻是個家境清寒的繡女…
他說的是那個意思嗎?
但這是不可能的。她一直就知道現今的風氣嚴明守禮,富貴與平凡猶如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狠狠地將人劃分成兩邊。
而她,終是屬於最低下層的那一個。
可是她也向往著愛人與被愛嗬!如果就像他所講的那樣,他要得到她,將她捧在手心細細憐愛…那麼他就該給她一個正式的名分,至少…至少這樣她就不必害怕有一天醒來,原本溫暖的身側空無一人,生命中的摯愛就這麼毫無聲息地消失了。
連一絲絲的眷戀也無…她受不了這個!
如果有了名分…她緊攢著微顫的又手…如果有了名分,他是否就會對她有多一些些的疼惜和不忍?
或許,他就會不忍心離開她了。
“如果我答應了你,你可願意給我一個名分?”她顫抖著,輕輕地望著他。
他一怔,“你要名分?”
她急急道“我不是貪心。但就像你看到的,我什麼都沒有,不能剩下惟一的一點點尊嚴和價值都失去了。”
“你是害怕沒有保障?”他挑眉,若有所思。
我害怕傾儘我所有之後,你就再也不需要我了!
她幾乎衝口而出,“我…不…呃,是的。”
不不不,這不是她真正害怕的…
寒梅蹙起了眉頭。
名分嗎?
他可以理解她為什麼想要名分。放眼天下,任憑哪個女人都想要有名分,好安身立命、保障一生。
何況…他沉吟了起來,他也有點擔心萬一哪一天他不幸意外駕鶴歸去,這個傻乎乎嫩央央的小泵娘沒有他名分的護蔭,豈不是落得青春逝去雙手空空?
好吧!這好辦。
“我給你個名分。”他一副廣大施恩的樣子。
她的顫抖更加劇烈了,一顆心跳到了嘴邊,又驚又喜又怯,“你是說…你是說…你要娶我為妻?”
什麼?娶妻?
他一愣,旋即爆出大笑,“哈哈哈…”
她小臉緋紅滾燙,心兒卻直直往下沉,“有什麼好笑的?”
他笑到不行,捂著小肮道“我的天,你打的好如意算盤啊!哪有這麼簡單就能逼我娶親?你好天真!我是不成親的,至多收個小妾罷了。哈哈哈…”
她的心沉入深海底,強烈的自卑和受傷感狠狠撕碎了她,她刹那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隻是想花錢買她的身子,要她像個娼妓一般獻上自己…
她激烈地發起抖來,小臉慘白一片,可是她拒絕讓心痛躍上容顏…雖然她什麼都沒有了,但是她至少還有一身傲骨!
繡娘倏然站了起來,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連籃子加滿滿的衣裳統統罩蓋在他頭上。
他眼前瞬間一黑,笑聲戛然停止。
“我真慶幸你不是跟我求親,要不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嫁給你這個大!”她用儘全身的力氣大叫,隨後怒氣衝衝地旁篇。
彆以為賺他家幾錢銀兩就可以容得他這樣胡亂糟蹋!清貧女子也是有人格的,豈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汙蔑?
她就不及離了傅家,她就掙不到錢了!
寒梅的驚愕太過嚴重了,以至於他呆了大半天後才記起要把頭上的竹籃子和衣衫位下來。
“老天!”他又呆了足足有半盞茶時分。
“哈哈哈哈哈…”
一陣驚逃詔地沒氣沒質的大笑聲響徹雲霄,原本棲在花樹上的鳥兒嚇得振翅飛逃,連整個傅府上下都被驚動了。
少爺…幾時笑得這麼開心過?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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