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加俊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你瘋了嗎,”孫浩激動的站起身指著魏強說“喬大師是什麼人?他是什麼人?”
“一位是跺一跺腳上海灘都要抖三抖天人一般的人物。而他呢,渾身上下加在一起值不了五塊錢,我們新世紀看場子的打手穿的都比他好,他怎麼可能是喬大師的後輩?”
又麵向魏強厲聲喝道
“小子,我告訴你,這裡是大上海,有遠東術士之城的美譽,彙集了大半個中國的能人異士,彆以為在鄉下學了一點裝神弄鬼的本事,就跑到大上海來吃詐錢。”
“我勸你還是回到鄉下,繼續去跳跳大神啊,下下陰啊什麼的,哄騙哄騙鄉下的愚夫愚婦,掙個三瓜兩棗餓不死得了,大上海不是你能混的起走的地方。”
孫浩說的十分有趣,惹得唐曉芙咯咯直笑。
見魏強好像被人當質疑,陳瑤些不忍“你還是走吧,我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走?”魏強臉色露出怪異的表情“我為什麼要走呢?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你瞧瞧,你瞧瞧,”錢加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瑤妹你就是心軟,可是彆人還不領情。”
見魏強不識好歹,陳瑤也不在相勸。
“喔?欠債還錢,”孫浩陰陽怪氣的問“據我所知,陳伯父有八家紡織廠,其中超過五百台機器的廠子有兩家,兩百到三百台機器的廠子有四家,剩下廠子裡最少的也有一百台,這八家紡織廠加在一起已經超過一百萬的資本。這還不算倉庫裡價值三十多萬的繭子,這套彆墅,以及在上海的其他投資。試問資產超過兩百萬的陳伯父他欠了你多少錢?”
“是一個銅板還是一毛錢?”
“你不信?”魏強有些無語,其實他也不太相信,可是腦海中留下的訊息確實如此,他不喜歡欠人情,尤其還是這具身體原來宿主的執念之一,所以儘管是不相信,還是來走一遭。
大廳裡幾個人的咄咄逼人,也並未放在心上,蒼鷹是不會在意草雞的喧囂。
“也對,”魏強無所謂的微微一笑“如果陳老板回來,麻煩你告訴他,就說是燕京的魏家上門討債,他自會明白。”
“喂,”見魏強不像是在撒謊,陳瑤忙起身。
此人給她的感受非常奇怪,經管是其貌不揚,穿著也非常的普通,但是言談舉止哪一種坦然,她在有些人身上見過。
就是那種矜持的驕傲,表麵上溫文爾雅,其實拒人於千裡之外,不過這類人無一不是人中龍鳳,所在行業拔尖的人,換一句話說就叫恃才傲物。
不過此人又是恃的什麼才,傲的那般物呢?
心中轉過諸多念頭,陳瑤口中卻客氣的輕聲問道“這位先生,萬一,我爸爸問起你現在住在哪裡,我怎麼回答。”
“人家肯定住的高。”
見陳瑤非但沒有將來人趕出去反而詢問此人住處,孫浩認為陳瑤有些過了。
他自詡為上海灘新式少爺,對外地來的鄉巴佬天然有一種優越感,在加上錢大少心儀陳瑤已經是公開的秘密,錢家又是上海灘有名的大戶,身價可不是他家十幾萬可比擬,這個時候挖苦幾句,無異於賣個好給錢加俊何樂而不為呢?
孫浩伸出手誇張的比劃著,見陳瑤她們好像沒聽懂,愈發的得意“幾塊錢一個月的閣樓啊!”
“你們想想不是很高嗎?”
“視野很好,推開窗戶就會發現與鴿子籠為伍。”
孫浩的話,讓錢加俊很快活,他追求陳瑤有些時候了,但是陳瑤一直是若即若離的,因此錢加俊下意識的將每一個靠近陳瑤的男子都是視為潛在的情敵。
儘管此人看起來是情敵的可能性極小,可是醋意卻並未少。
於是錢加俊學著老頭子在談判時麵對競爭對手的做派,吸了口煙,很有氣派的撣了撣煙灰,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
“那可不一定!”
孫浩沒料到錢加俊唱反調,愣住了,不知該怎麼接話。
見大夥都望著自己,尤其是陳瑤也疑惑的看著他,愈發的不苟言笑“也許是樓梯間也說不定。”
他覺得自己這番話非常的幽默,自顧自笑了起來“你們想想,每天都有免費的催眠曲聽,啪塔啪塔腳步交響曲……”
“我住在靜安寺附近的鬱金香彆墅,門牌號是22號很好認的。”
魏強沒有繼續留下了的欲望,簡短回答後轉身離開。
“吹吧,使勁吹,你咋不說是住在麥琪公寓,或者玫瑰彆墅呢?”望著魏強遠去的背影,唐曉芙忍不住撇了撇嘴譏笑道。
麥琪公寓和玫瑰彆墅都是法租界最頂級的高檔住宅區,僅次於陳公館這類大型花園洋房,沒有兩三萬快大洋是買不下來的。彆說是一個剛到上海的外地鄉巴佬,就連不少洋行的買辦或者不少外國人也住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