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勢不妙,啪的一聲,周德寶先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然後乾嚎“大帥……我好恨啊……自從顧兄弟從上海回來患病臥床不起…………我就一直是夜不能寐……心如刀割。”
周德寶硬是哭喊出抑揚頓挫的韻味。
“我一恨自己…………當初怎麼豬油蒙了心,和顧兄弟跑到上海開洋葷。”
“二恨自己…………離開的時候,為什麼沒有拖著顧兄弟走。”
“三恨自己…………為什麼染病的是顧兄弟而不是我。”
“大帥,我好恨啊!你一槍斃了我吧…………”
周德寶邊哭邊拉著顧大帥的右手,哭天搶地。
顧大帥仿佛吃了一個蒼蠅似得,心裡那個膩味。
這廝吃定了自己不會真的一槍斃了他。
畢竟周家好歹也是龍縣大戶人家,有不少的親朋好友在外麵當官,顧大帥即使再不滿,也不至於將他大當場擊斃。
再說就算自己想掏槍,不是右手也被這廝拉著的嗎?
儘管心中極度不滿,也隻得匆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你還沒有回答老夫的問話,現在跑過來乾什麼?”
他已經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唯一的獨子卻命在旦夕,不但諾大家業無人繼承,自己這一脈也斷了香火,任憑他是一方梟雄也不禁有些悲從中來,望著昏迷不醒的兒子暗道“駒兒你彆怕,萬一你活不了,老夫必殺周德寶和其他幾人跟你作伴,免得黃泉路上孤單。”
“大帥,”見顧大帥不啃聲,周德寶膽子有壯了幾分,他趁機進言“我尋得一位名醫,他說自己有把握醫治,不如讓他過來診治一二可好?”
“名醫?是哪位?快請他過來,不,老夫親自去請。”
顧大帥四處張望。
見顧大帥激動的樣子,周德寶反而有些心虛了,他指了指身後。
顧大帥望了過去,隻見一位是皓首蒼顏一派仙風道骨的老叟,另一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便下對薛千山拱了拱手問候“不知大師尊姓大名?”
“陰風穀薛千山。”
“陰風穀薛千山?”顧大帥默念,陰風穀在湘西非常有名,薛千山的大名顧大帥也有所耳聞,但是陰風穀一向是以練屍和禦鬼出名,從未聽說還精通岐黃之術。
抱著最後一線希望顧大帥問“莫非周家小兒所說的名醫就是薛大師?”
薛千山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抱定注意裝聾作啞做壁上觀。
“你口中的名醫莫非是他?”
顧大帥無法置信的指著魏無忌問。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沒法子周德寶隻得硬著頭皮訕笑“大帥,你莫看他年輕,這位魏先生是從上海灘過來的道門…………”
“胡鬨!”
不等周德寶講完,顧大帥是勃然大怒。
二十多歲的道門高人,周德寶這廝連撒謊都不用點心,真是豈有此理。
“還不給我滾一邊去呆著!”
他沒有心思陪著周德寶演戲,轉過身去,對一位白發蒼蒼一直眉頭緊鎖的老者問道“李大夫,犬子還有救嗎?你說要什麼珍稀藥材,隻要你說得出名字,就是將整個湘西掘地三尺,也會挖出來擺在你麵前。”
李大夫搖了搖頭“抱歉,大帥,如果半年前,病情沒有這麼惡化,老夫到有幾分把握,或用湯藥慢慢調理,驅邪扶正固本源,在用磺胺清洗感染處,說不定能遏製病情的加重,或許就能痊愈。但是可惜,令公子延誤了最佳治療時期,拖到現在病毒已經大麵積擴散,已經是病入膏肓,恐怕是…………”
“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我有變異的蜈蚣草,馬上讓人送來。李大夫你在考慮考慮,開一個方子,隻要能醫治好犬子……”堂堂顧大帥湘西王語帶哀求的說,顯然是已經亂了方寸。
挨了一通臭罵的周德寶也不惱,大戶人家做事是有講究的,同一件事不能又打又罰,挨了罵就意味著不會挨打,更不會吃槍子。
心中懼意一去,好奇心有泛起,他拉著顧家的大管家問“李管家,這位李大夫是什麼來頭,我怎麼沒見過?”
“噓,噤聲,我的周大少,”李管家算是服了這位心大的周少爺,壓低聲音說“這位李大夫可有名了,他是濟南府回春堂李家的當代家主。”
“濟南府回春堂的李家家主?”周德寶愕然問“莫非就是傳說中十二歲就在回春堂坐堂,救人無數被濟州府的人稱為妙手神醫的李元秋、李扁鵲?”
“誰說不是呢,”李管家麵帶得色與有榮焉“李大夫不僅家學淵源中醫醫術精湛,十年前更是遠渡重洋到美利堅哥倫比亞醫學院去學習西醫理論並獲得博士學位,是中國少有的中西合璧的雙料醫術大家,你說他厲不厲害。大帥為了請他過來診治,很是費了一番周折,聽說還是走了夫人路線,光送去出的禮物都好幾千。”
“厲害,厲害,”周德寶翹起肉乎乎的大拇指。
“既然曉得厲害,我要去取變異的蜈蚣草過來,你就彆再添亂了,帶著他們到邊上老老實實呆著,”李管家不願多事,吩咐道。